她顺手拿起一个西红柿咬了一口，虽然外皮蔫吧了，但里头还是酸酸甜甜，吃一口终于觉得嘴里有点滋味了。
严肃的脸上也就带了笑。
“小芮啊，你还是这么客气，这么稀罕的东西，留给孩子吃呗。”
陀芮见她大嘴马哈的吃完一个，另一个也送到了嘴边，心里不屑的嗤一声，面上依旧笑开了花：
“有好东西当然得留着给曹姐尝尝鲜了，要不是您家那边门禁卡的严，这俩柿子早就给您送过去了，这放了几天，都蔫吧了。”
曹主任吸溜着柿子汁，点点头：“还是小王有能耐，这柿子我们那边都不好买。”
王凯憨笑着挠挠头：“也是碰巧遇上了，曹姐要是喜欢，下回买到了还给您留着。”
曹主任笑眯眯的点点头，掏出手帕擦擦嘴，随口问道：“老太太还好？”
本来想着老太太今天咽气了，正好赶上曹主任来，直接上报把人拉走省事。
此时陀芮也不得不陪着笑脸：“老太太身体还好，就是这精神头...”
她看向丈夫，王凯就一脸愁苦的说：“精神确实不太正常，总是说胡话。”
曹主任叹了一口气：“你们就知足吧，老太太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已经不容易了，这两年你们也算是赚了。”
陀芮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新政策，是真的吗？”
曹主任点点头：“是，以后没有一直养着已故家属这一说了，外头的人死了，房子得立马倒出来。”
王凯一惊：“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曹主任冷哼一声：“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战士在前线拼死拼活，家人还住在窝棚里呢么，这就讲道理了？”
她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我早就告诉你活动活动，去前面找个活儿先干着，你就不听，你们一家子不事生产，还占着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制度还怎么维系？”
陀芮连忙打着哈哈：“是是，曹主任说的对，这不听说要搬到新区，我们都准备好了，就是那边的房号，咱家想要靠前一点的，不知道曹主任能不能想想办法？”
王凯从兜里掏出两包烟放到茶几上，陪着笑脸：“还请曹主任帮帮忙！”
曹主任放下二郎腿，推了推眼镜框，两包烟，有点少了。
“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抢新区的房号，越是靠前离市区越近，也就越安全，你们这样，我不太好办啊。”
两口子对视一眼，王凯咬咬牙，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卷粮票：“曹主任，您看这样能不能好办一点？”
曹主任一挑眉，伸手把烟和粮票都抓了过来，装进鼓鼓囊囊的手提包里。
“行吧，我回去运作运作，你们等我消息，前几天的政府通知看了吧？老太太准备送敬老院了？”
说到这儿，曹主任瞟了一眼陀芮，这几天‘病亡’的老人可不少，这俩人看起来也不像那孝顺的。
根据最新规定，家里有60岁以上的老人，可以送到敬老院统一照顾，但每人每月需要缴纳10斤粮票。
不愿意去敬老院的，那么在租房时会按人头算钱，一年下来开销也不少。
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约为30斤，需要缴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国家出了。
现在新政策一下，家里有老人也保不住房子了，老人留在家里租金也高，虽然要交10斤，那也比在家吃要省，不少人还是乐意的。
陀芮也很憋屈。
她就就是舍不得浪费那每个月十斤的粮票，所以才希望婆婆早点死。
现在没招了，老太婆不咽气，她们也不敢明晃晃的杀人。
“那就让妈也住敬老院?”陀芮看向丈夫。
王凯忍痛点点头：“虽然我很想把妈放在身边照顾，可是国家规定，咱们还是得遵守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是......”陀芮跟着抹眼泪。
曹主任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装啥大孝子啊，老太太那屋的味儿都溢出来了，谁家孝顺的，能把老人伺候的这么埋汰。
她觉得有些腻歪，站起身，走向门口的小卧室，一个深呼吸推开房门：
“苗大娘，我来看你了。”
苗嫣靠在床头，翻了个眼皮看她一眼。
“苗大娘，最近挺好的吧？”曹主任在门口假笑，脚是一步没迈进屋子。
苗嫣：“好啥啊，差点就让人折磨死了，这俩不孝子应该枪毙。”
曹主任尬笑两声：“大娘糊涂啦，你儿子孝顺着呢，这不，马上就要把您老送到养老院享福了！”
苗嫣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对于上头的新政策，也是刚刚听到他们在客厅谈话才知道。
她开口问道：“必须得去敬老院吗？”
曹主任耐着性子：“您要是跟他们住一起啊，地方小不说，租金还得翻番，那不划算啊，咱市新成立的敬老院，可是选在了半山别墅，那地方，环境老好了，离海边远，安全着呢！”
苗嫣在记忆里搜刮一圈，瞬间就明白了半山别墅是什么位置。
霞市依山傍海，末世前靠着港口贸易经济发展十分迅速，再加上卫生环境极佳，是个热门的旅游养老城市。
半山别墅就建在大山的山腰处，当时一平米已经炒到了十几万，可惜没等建好末世便来了，那一片别墅也成了烂尾楼。
安不安全不知道，可那里停水停电，一场泥石流埋了半个别墅区，道路被毁，交通十分不便。
现在能用来做敬老院，看来道路终于被通开了。
陀芮掐着嗓子：“是啊妈，那可是半山别墅，寻常人想住还住不进去呢，曹主任一说，我都想去了。”
苗嫣白了她一眼，继续问道：“如果我不想住敬老院，也不想跟儿女生活在一起，自己单独租个房子可以不？”
买房是不用想了，现在安全区内所有能住人的房子由国家统筹管理，只租不卖。
曹主任不耐的推了推眼镜。
“大娘说笑了，现在这世道，您一个老人家可怎么生活呢，就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国家才把没有家属的孤寡老人强制送到敬老院的呀，想要自己独租个房子，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