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我哥一起出去买包子，后来包子掉地上，被野狗叼走了。”
“我哥呢，硬是追着大狗跑了好几条街。”
纪漪说着那些陈年旧事。
其实真要算起来，她和纪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没有多久。
这已经是她记忆中少有的“特殊”回忆。
“后来呢？”裴扬想知道后续。
没想到小同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竟然还能追狗跑。
“我哥最后确实追上了大狗，不过那包子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也因为这件事，后来我哥买包子时，总会多看两眼。”
纪漪说起这年陈旧的趣事，嘴角也不免微微翘起。
两人说话的空档，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小巷口。
两束车灯划破漆黑的街道。
不远处，似乎有个灰暗不清的人影。
“怎么样？是不是很糗！”纪漪摸摸鼻子，心底一阵懊恼。
她这可是把家底都给掏光了，要是对方还不同意。
自己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裴扬听着这绘声绘色的故事，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他唇角不经意的翘起，忍不住夸赞着。
“妈的，真他妈可爱。”
外面的雨已经不再下，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起来。
在家等待着的纪涟套上外套，拿起墙角的雨伞，准备出去找找人。
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自己脚踩水渍的“闼闼”声。
虽然没有雨，但是深夜的雾气慢慢升腾着。
整座城市都变得格外潮湿。
“大哥，算我求你了，你都问了这么多事了，还不能满足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纪漪在少年的要求下，将自己所有和哥哥相关的事说了大半。
然而，面前的人一副享受的姿态，却全然不见他点头答应。
“不够。”
裴扬还想听更多。
毕竟，在纪漪的眼里。
小同桌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般柔软和敏感。
这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让少年性情大变。
“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我真的都告诉你了！”纪漪有些着急，对方不会真的是在戏耍自己吧。
裴扬若有所思地低头想了会儿，慢悠悠道：“你帮我看着你哥。”
小同桌的事，他一定要查个清楚。
而且，纪漪又是小同桌身边唯一不设防的人。
有这样的一个人答应自己做间谍。
自己一定会省力很多。
“什么意思？”纪漪狐疑的看着身侧的人。
她总觉得对方似乎没安好心。
“很简单，比如当我想找你哥时，你给我说地点。”
裴扬将话说明白，眉眼都闪烁着光亮。
只是，这话一出。
纪漪眼底的怀疑更深了。
“你直接问我哥不行吗？”
难道他和哥哥的关系没那么好？
还是说，哥哥并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那后面哥哥要是知道自己在通风报信，会不会连自己也一块收拾？
“还有，你俩不是同桌吗？”
同桌的话，关系不都挺融洽的？
“废什么话。”裴扬不想多解释。
他其实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
但是在面对小同桌时，迂回总比打直球的好。
“哦，好的。”
如果只是说这些的话，纪漪也不是不能接受。
泽城这么小，偶遇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她还是误判了裴扬的厚脸皮。
“还有等你回到家后，给我列个清单，比如你哥喜欢的和不喜欢的......”
“活的死的，吃的玩的，都写出来。”
“......”
裴扬说了一通，就差没把纪家祖坟十代都给挖出来问个清楚。
说的纪漪一脸惊呆。
这还是刚刚那个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酷男吗？
怎么一提起哥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哥才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我也不太......”
“了解”二字还未说出，纪漪本想着和对方谈下条件。
没想到，少年却摆摆手，“我知道了。”
纪漪：“？？？”
自己还没讨价就败了？
毕竟有求于对方，纪漪捏捏小拳头。
忍辱负重道：“别，我知道了，我努力写！”
“嗯，挺上道。”裴扬自在的耸耸肩膀。
这场谈判，他谈得很舒心。
“还有吗？”纪漪小声询问着。
生怕对方又冒出一堆要求来。
裴扬倒也不客气，漫不经心道：“目前就这样吧。”
“目前？”
“停车！”
裴扬的眼神瞟向车窗外，在看到路过的一个人影时。
他叫停了司机。
眼睛紧紧地盯着边道上的人。
“怎......怎么了？”纪漪有点儿被吓到，眼睛也不由得向车外看去。
“你哥来接你了。”
裴扬一眼就认出了少年。
纪涟打着一把雨伞，明明整个人都隐藏在黑幕下。
却还是能被他一眼认出。
“啊？！”纪漪不免有些心慌。
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去。
纪涟原本正顺着人行道往前走着。
他视力有些散光，到晚上本就看不太清周围。
加上这四周弥漫的雾气，他整个人走得都很艰难。
方才路过他的一辆计程车在身前停下。
车灯晃着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下车的人。
不过，随着一道娇俏的呼声。
把纪涟拉回了现实。
“哥！！”
纪漪小跑着朝纪涟奔来。
身后跟着的裴扬也缓缓来开车门，从另一边走了下来。
“纪漪，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外婆和我......”
借着车灯，纪涟上上下下将纪漪全身都打量了一番。
见对方身上完好无损，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人。
“裴扬.......？你怎么也在这？”
纪涟有些不太明白面前这一幕。
裴扬倒是回答的迅速，完全不见得有隐瞒的意味。
“我回家时，见她在避雨，就顺路给她送回来。”
这么巧？
而且还是在这大半夜。
“是吗？”少年轻疑出声。
“真的呀，哥。”纪漪见裴扬没把自己给供出来，连忙附和道。
“我刚和同学聚完餐出来，就碰上了大雨。本来是想着住同学家的，没想到遇到裴扬哥了。”
纪漪说的有模有样。
她忽视裴扬脸上那耐人寻味的表情。
纪涟倒是抓住了关键词。
裴扬.......哥？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和同桌关系这么好了？
明明前天两人还在瞪眼，互看不顺眼。
“你们俩不会有事在瞒着我吧？”纪涟还是不太信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纪漪则是双手举起，呈投降状。
“哥，是我之前误会裴扬哥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找事！”
小丫头说得振振有词。
纪涟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只好作罢。
“嗯，误会解开了就好。”
说完，视线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裴扬。
“这次，又麻烦了你。”
“习惯了。”
“那个......”纪涟见他这般随意的回答，倒也不知道该怎么道谢。
不过，道谢的话还没说。
对方似乎是已经猜到他想说的话。
忍不住揶揄道：“你这谢谢，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额，谢谢。”
纪涟最终还是说了谢谢。
“啧！”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裴扬是真的挺受不住。
明明年纪和他一般大，却总是这样故作深沉。
怪怪的。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空旷寂静。
裴扬深深地看了眼眼前低头的少年。
车灯露出的光穿过少年那细碎的发丝。
整个人都宛若沐浴在圣光下。
裴扬轻咳一声，淡淡说道：“明天周一，记得带早饭。”
纪涟被这一提醒，才回过神。
原来，他马上就要回学校去。
“我知道的。”
纪涟点点头，乖巧的应着。
裴扬却想到少年年少时做的糗事，忍不住就想逗弄下对方。
“我想吃包子。”
最好是“狗不理包子”。
纪涟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有所指，眼底划过一抹惊异。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