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的言辞尴尬了片刻后，亡蝶葬仪突然认真了起来：
“我主要是想告诉你，白夜无法杀死我——准确来讲，我们这种异想体在这里是无法轻易死去的。
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请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将我交出来便好，白夜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沙利叶怔怔地看着停在指尖上的大蝴蝶，忽的将它抛上了天，望着那道黑白相间的抛物线，轻快愉悦地说：
“你原来还有着这般高尚的献身精神。”
看来他对异想体的了解还是浅薄片面了些。
“啊…这种时候就别嘲笑我了。”
蝴蝶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失落，它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回了沙利叶的耳羽尖上。
“好了，你只需要记住，我能在要紧关头帮助你就对了。”
“我会记住的。”
亡蝶葬仪在关键时刻确实是能派上用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沙利叶刚想摸出圣宣来念个旧，但终端却是先一步响起。
“看来给白夜工作的时间到了。”
蝴蝶按照惯例钻进了棺材里，不放心地叮嘱道：
“请对白夜保持警惕，它不会再吃你之前那一套了。
若真到了那时候，务必按照我刚才说的办。”
沙利叶拿员工卡的手一顿。
除开爱偷听他心声的坏习惯，亡蝶葬仪向来是尊重他的，一般以旁观者的姿态待在他身边，极少会干涉他的决定。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这么强硬地要求他做事。
“别担心，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的。”
他把员工卡摁在收容单元的识别处上，从容淡定地看着收容单元正在开启的门。
“况且，无论怎么样，白夜都不会放过我，它从始至终都想将我变成使徒，我的意见只是可有可无的遮羞布。
而我从未说过我要成为使徒，我可不想变成那般任人驱使的丑陋模样。”
“吾的门徒…告知于我，究竟是谁…”
刚一进门，白夜就气势汹汹地拍着羽翼，那大翅膀几乎要拍到他脸上，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胁迫的意味。
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沙利叶不紧不慢地掏出了记事板，在上边写上“第六次沟通工作”，接着自然地露出了营业笑容。
“请别着急，吾主。”
“别想着与吾玩文字游戏，回答吾的……汝方才唤吾什么？”
“吾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为了安抚眼前随时可能会暴起将自己杀死的异想体，沙利叶不介意用这个中二的称呼来哄哄它。
“明智的选择…”
白夜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中二，这招在它身上确实好使——它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就连周身绽放的光芒都柔和了许多。
…这家伙居然意外的好哄。
感受到那光芒照在身上的温暖，沙利叶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吾的门徒，想必汝已解决了棘手的信仰问题…”
“是的，您理所应当为最正确的选择。”沙利叶不假思索地说。
反正白夜读不了他的心，只要他装的够像，对方就看不出来什么。
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白夜都有些不习惯，半信半疑地端详了半晌，但心里总归是较为满意的。
它想，这门徒或许本就是心有所求，在被它的能力折服之后，才下定决心答应要成为自己的门徒。
这不算什么，毕竟人都有着趋利性，总要给他们点好处，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他们才会屁颠屁颠地跟随自己。
若是出现那种一上来就要献上忠心的门徒，它倒还会觉得这人有点可疑。
虽说遇到这种心怀不轨之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只需稍稍动用能力就让其乖乖改信，但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这么做——
人的精神实在是太脆弱了，只要没掌握好力度，就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导致其成为疯疯癫癫的异教徒，给出的信仰是极其稀少，对它来说不划算。
所以那种为利益而来的门徒反而更好利用。
用一点好处将他们拘束在自己身边，慢慢去潜移默化他们，使他们摒弃杂念欲望，到最后就会真正将它视为崇高信仰，死心塌地地跟随它。
也就是说，沙利叶待会儿表露出的态度，将会决定白夜对他采取的措施是否温和。
“主，请容许我提出条件，一个足以让我抛下一切、一心一意跟随您的条件…当然，您要是觉得我无礼至极，也不必作回应。”
沙利叶似乎从白夜的沉默上领悟到了某种暗示，带着不好意思、却又努力鼓起勇气的窘迫神色。
“说吧，吾的门徒…”
白夜闻言便对他放下了大半的警惕心，看上去十分高兴。
“吾理应为汝解决汝所为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