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硫磺的气味。
唐风年惊讶,暗忖:硫磺、硝石、木炭等东西可以制作火药……这绝不是用来埋藏金银财宝的地方!
他连忙大喊:“快停下!停止挖掘!”
“所有人,往后撤!”
“可能有危险!”
官兵们本来挖得兴致勃勃,打算见识宝藏长啥样,忽然一听这话,他们争先恐后地逃跑,有些人甚至把前面人的鞋都给踩掉,场面乱糟糟。
唐风年也后撤,不敢冒险。
洪水亮被带来指认宝藏的埋藏点,眼看别人的怂样,他忍不住咧嘴笑,幸灾乐祸。
“嘿嘿……”
然而,他被五花大绑,又因为严刑拷打而鼻青脸肿,此时这么一笑,顿时痛得龇牙,如同遭报应一样。
白捕头看他不顺眼,呵斥:“你笑什么?”
洪水亮收敛笑容,瞪白捕头一眼,暗忖:老子虎落平阳被犬欺!
唐风年走过来,板着脸,冷冷地问:“那里是不是埋藏火药?”
洪水亮与唐风年对视,在心里冷哼,暗忖:可惜,这姓唐的发现得太早,看不到他被炸飞的模样。
唐风年当他是默认,紧接着追问:“你和朱太极藏这么多火药做什么?”
“你之前招供的宝藏就是火药吗?”
洪水亮的面色越来越平静,仿佛视死如归,丝毫不惧怕,说:“打仗时,火药就是最大的宝藏。”
“你一听说宝藏,就想到金银财宝,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贪官污吏罢了,你装什么清高?”
他作为奸细,被抓住,死到临头,但他不恳求唐风年饶命,反而见缝插针地嘲讽,充满敌意。
唐风年察言观色,眉头微蹙,说:“洪水亮,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中原人的血,一半外族之血,然而你却偏帮外族,带外族来侵略中原。”
“你好好看看大同府的山川河流,你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这里的水土哪里对不起你?”
洪水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话赶话地反驳:“姓唐的,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读书人的嘴!”
他说得唾沫横飞,异常激动,继续说:“这里的山川河流凭什么被你们霸占?”
“这里的水土确实好,你们想要,我们也想要。老子生性就是狼,不屑与你们这种中原的软骨头为伍!”
唐风年不怕这种激将法,依然冷静。
但是,白捕头不淡定,抬手就扇洪水亮一耳光,怒气冲冲,说:“你是狼?是白眼狼吧?”
“老子就是中原人,老子的骨头比你硬!”
“这次我们的士兵打胜仗,你们的大汗打败仗,你想哭就哭吧,早点哭丧。”
洪水亮也被激起怒火,抬起下巴,梗着脖子,争锋相对,说:“老子不怕死,大不了投胎转世。”
“而你,继续做奴才吧!我们的大汗把士兵当兄弟,而你们的皇帝只把你们当狗奴才!”
白捕头讨厌他的臭嘴,又赏他一耳光,反驳:“我做人堂堂正正,不像你猪狗不如!”
唐风年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手势,制止白捕头继续吵架。
如果任由他们争吵,恐怕吵到天黑都吵不完。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热闹的,皇帝吩咐他挖宝藏,他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然后给皇帝一个交代。否则,办事不力,恐怕又要贬官,甚至官儿的位置彻底没得坐。
白捕头对唐风年心服口服,连忙闭嘴。
这里位于长城附近,此时他们站在山脚下。
旷野的风把唐风年官袍的下摆吹得飞舞,也渐渐把官兵们的汗水吹干。
唐风年环顾四周,观察地形和方位,琢磨一会儿,说:“依我看,这火药不是朱太极埋的。”
“埋火药之人,是为了毁掉长城,炸出一个缺口,然后引外敌入关。”
洪水亮被戳中心事,眼神变黯然,心有不甘,咬着牙,暗忖:可惜,只差一点儿……如果老子的运气再好一点。何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他效忠的大汗打败仗,他自己又沦为阶下囚,就连精心准备的火药宝藏也被唐风年识破……
他怨天怨地,怨自己运气差,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不甘心做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