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枭说话声音很低，神情有些黯淡落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参与了换身实验？”杜缨直接质问道。
他沉默了片刻，“缨小姐，我身上的事情很复杂，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以后我会告诉你，眼下你只需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杜缨眼神变冷，身形闪动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死死掐住脉门。
纵使他拥有强大的内劲，也不敢轻举妄动。
“族长！”
一个身穿防护服的护卫突然从旁边房间冲出来，手里举着激光武器，对准杜缨。
“放下枪，滚回去！”秦枭怒喝道。
护卫缓缓放下激光武器，向后退了两步，但没有回房间，仍然警惕地瞪着杜缨。
唯恐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秦枭，所以你是……秦族长？”杜缨上下打量他，脑子快速转动。
秦族长曾经参与换身实验，但据说手术后失踪了。
毓紫洲的豪族极其关注族长失踪的事，但都查不到他的下落。
谁也想不到，他化身秦枭，躲在海城签了一家小公司。
成了十八线不见经传的小艺人。
“秦族长，你用秦枭做实验体，换身成功了！”杜缨的确觉得很震惊。
换身实验的成功率低，多半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豪族子弟有钱有势，但敢冒险做换身实验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姜族长迟迟不进行手术，因为想等实验技术更成熟，结果更安全。
秦枭脸色微变，有些泛白，眼神中透出被揭穿秘密的焦虑和羞耻感。
“缨小姐，既然你不请自来，就暂时留在这里，等慕族长的手术结束了，我会放你离开。”秦枭勉强地笑一笑。
杜缨眸底一抹戾气翻腾，对秦枭动了杀意。
秦枭察觉到一股凌厉暴虐的强大威压，逼得他后退一步。
但他仍然执拗地坚持，“缨小姐，你先留下，等出去后我跟你解释，你会知道我没有敌意，更不是恶人。”
“你很清楚，我来做什么的，你留不住我。”杜缨冷笑道。
她跟楚斯炀约定好了，倒计时三个小时，毁灭整个海底基地。
速战速决，不可能留在这里。
“慕族长已经封锁了基地出口，没有他的密钥，任何人都无法离开。”
秦枭语气淡淡，“缨小姐不要这么固执，换身手术很快的，最多再等三天。”
杜缨打量着他，突然嗤笑出声，“没猜错的话，你们在等做手术的紫网神医，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神医不会来，你们也找不到她。”
换身手术难度极高，目前只有夜星彤能做这种手术。
可现在夜星彤换了身份，用虞彤彤的名字隐藏在虞家试炼区。
慕族长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秦枭皱着眉头，神色中闪过一抹焦虑和燥郁，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他此刻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确实不能接受姜族长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谋害整个豪族。
但他也参与了换身计划，认为掌握顶尖换身手术，对豪族也有好处。
他是一个心系家族利益的人，希望毓紫洲能成为古武者最后的栖息之地。
不愿看到豪族衰败，家园毁灭的那一天。
所以，他既不认可姜族长那些人的贪婪和独权，也不赞同楚斯炀和杜缨他们的复仇计划。
试图在两者之间，寻找一条中间道路。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族长，海底防御网遭到破坏，慕族长找您过去，商量立即手术的事。”一名护卫匆匆跑来，对秦枭说道。
这次各家族子弟联合搞试炼，几乎把毓紫洲的天捅破。
各处试炼区灵气外泄，天堂岛的秘密基地也被迫暴露出来。
他们毫无准备，根本来不及应对。
慕族长急匆匆来海底基地，打算立即做换身手术。
但他们没等到神医，却等来了特遣局和佣兵团。
海底防御系统监测到，有几十艘小型潜水艇正靠近基地。
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包围整个区域。
所以慕族长着急了，想立即进行手术。
秦枭却无所谓，他这次来海底基地，主要是为了见神医。
他做完换身手术，发现有严重的后遗症，给他造成巨大麻烦和困扰。
希望神医能帮他解决。
秦枭微笑一下，对杜缨说道：“缨小姐，两边的房间都可以休息，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万一遇到危险，谁也保护不了你。”
说完，他拿出对讲机，调遣了两队护卫，让他们看守杜缨。
然后淡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
无菌实验区。
秦枭打开厚厚的防护门，走了进去。
长长的走廊里，飘散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两侧是透明玻璃房的无菌室，摆放着人体器官、标本、合成材料，还有等待解剖实验的男男女女。
足有二三十人。
都是天堂岛失踪的人口。
苍老阴鸷的慕族长身穿白大褂，站在医疗器械面前，直勾勾盯着液晶屏上的数据。
几天的时间，他熬得双目通红，整个人瘦了十几斤。
慕族长身边围着一群医生和研究人员，都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
“慕族长，你打算立即做手术？”秦枭走到他面前，“可是神医还没到。”
慕族长转头看他，表情狰狞，遍布红血丝的眼睛异常骇人，“外面海域已经封锁，我们等不到神医了。”
秦枭脸色大变，连忙拉住慕族长的手，“放弃海底基地，马上离开这里！”
没有神医在场，换身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那就没必要做手术。
“我没时间了，不可能再等下去。”慕族长扒开他的手，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跟你一起做手术，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秦枭跟慕族长是老朋友，不想看到他落得悲惨下场。
“你放心，我跟楚少主和诚主有些交情，仲裁会那边也能说上话，结果不一定像你想的那么差，不管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族长见他这样，沮丧地摇摇头，“我老了，体内器官急剧衰竭，已经活不了几天。”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豁出去大胆搏一次。
进行换身手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