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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52°31′18″N?13°22′54″E

柏林 菩提树下大街 马恩广场段(东距勃兰登堡门 380 m)

科恩小队与怪物交火十分钟后,盐霜像霉斑爬满路面,积水没过脚踝。

科恩的靴跟擦过石板缝,“咔”一声踩断一截灰白触须。

“科恩呼叫所有单位,”他单膝跪在喷泉池北侧 12 m 的雕像基座后,hK416 枪管因连续点射而发烫,“向北 045、距离 80——12 米级主体仍在增殖,需要 105 mm 直射!”

耳麦里同时炸开三股声音:

? 高卢 VbcI-03:“已锁定喷泉池中央,装填 Ap-tx,三秒后开火!”

? 勒克莱尔-07:“我车在科恩 9 点钟方向 60 m,主炮俯角不足,正横向机动!”

? 日耳曼尼亚步兵排:“我们被切断在弗里德里希大街路口,触手从下水道反卷,无法回撤!”

广场像一口沸腾的锅。

东侧,勒克莱尔的履带碾碎大理石台阶,1500 hp 柴油机的咆哮盖不住金属被撞击的闷响——一条蓝绿色触须从排水暗渠破水而出,蛇形缠上主动轮,吸盘与装甲摩擦发出电锯般的尖嘶。

“它在掰我的履带!”炮长嘶吼。

车体猛地一抖,炮塔被迫上扬 7°,一发 120 mm 滑膛弹擦着怪物脊背钻进后方建筑,整面巴洛克山墙瞬间化作粉尘与碎铁雨。

西侧,VbcI-03 的 25 mm 机关炮泼出火鞭,曳光弹在空气里拉出一道橘红扇面。触须被拦腰击断,断口喷出磷火般的孢子云,落在装甲表面“滋啦”作响。

“注意防护!别让孢子渗进缝隙!”车长探身用 mp7 扫射,弹壳在车顶跳成金属冰雹。

科恩的视野里,世界被切成三块:

1. 正前方 25 m,喷泉池里那具 12 m 高的主体正在二次上浮,灰绿肉冠滴落强酸;

2. 脚下,被炮弹震断的触须残肢仍像活鱼般拍打,吸盘一张一合;

3. 背后 35 m,勒克莱尔-07 的履带突然断裂,整辆坦克横滑 180°,炮口指向科恩的掩体——失去机动,它成了固定火力点。

“07 失去机动!重复,07 失去机动!”

“所有车辆自由射击,步兵交替撤退到——”

通讯戛然而止。

广场南缘的消防栓被触须连根拔起,高压水柱与孢子云混成乳白雾幕,彻底切断撤退路线。

科恩拉响最后一枚红色烟雾弹,白雾中升起刺眼猩红。

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向北冲刺时,一道瘦削的影子从雾底钻出——

那是个女人,左腿是裸露钛合金骨架,右腿裹着破布;左臂齐肩而断,电缆像断弦垂在腰际。

她用仅剩的右臂把一截锈迹斑斑的机械手按进肩膀接口,“咔哒”一声锁死。

右眼义眼闪着坏掉的雪花纹,沙哑的嗓音混着 21 世纪的老式合成音:

“向北 040,距离 70——我带你穿过去。一次十万欧或者五万庐州票,成交?”

科恩愣了半秒,听见身后勒克莱尔的主炮再次怒吼。

火光映在女人半张金属脸上,像把旧时代的幽灵焊进了末世的火线。

猩红的烟雾在乳白色的孢子水雾中狰狞地翻滚,像伤口中涌出的血。科恩的目光在那突兀出现的赛博格女人和身后勒克莱尔坦克绝望的炮火之间急速切换。

突然,一只巨大的怪物触手从烟雾中猛扑出来,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士兵们惊恐地尖叫着,纷纷举起武器向触手射击。子弹如雨点般打在触手上,却只能激起一阵火花,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怪物触手挥舞着,轻易地将士兵们击飞。他们在空中挣扎着,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科恩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十万欧?五万庐州票?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但勒克莱尔-07 炮塔侧面装甲被一条新钻出的触手砸得凹陷的巨响,比任何讨价还价都更有说服力。

“成交!五万庐州票!”科恩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对着麦克风咆哮:“全体注意!北向突围!目标中央车站方向!跟紧那个…向导!”他指了一下那个只剩单臂单腿的机械女人。勒克莱尔-07的主炮再次轰鸣,这次准确地命中喷泉池主体边缘,大块蠕动的灰绿色血肉混合着强酸和碎石炸开,暂时遮蔽了怪物的视野。

“明智之选。”女人坏掉的义眼雪花纹闪烁得更急促了,她猛地转身,仅存的右腿钛合金骨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踏碎积水,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般射向北面——040方位,直指马恩广场北缘,那里是施普雷河支流与弗里德里希大街的交汇点,也是通往中央车站(hauptbahnhof)的关键路径。她的速度极快,完全不似残躯,破碎的布条在身后猎猎作响。

“跟上她!”科恩对身边仅存的几名队员吼道,同时向身后勒克莱尔和VbcI方向打出“掩护射击”的手势。VbcI-03的25mm炮立刻调转方向,密集的弹雨泼洒在科恩小队与喷泉池主体之间,试图压制那些从主体上疯狂滋生的次级触须。

他们冲入的是真正的死亡走廊。女人选择的路径并非空旷大街,而是紧贴着广场北侧相对低矮的历史建筑群外墙。这里触须较少,但头顶的危险并未解除。建筑雕花阳台的栏杆上、新古典主义的拱券下,不断有湿滑的、带着吸盘的灰白色“枝桠”探出,像捕食的藤蔓。

日耳曼尼亚步兵排被切断在弗里德里希大街路口,他们的火力点就在前方百米,却隔着数条翻滚的触手和不断塌陷的路面。这些触手如同疯狂的蛇群,在空中肆意舞动,试图将一切靠近的物体紧紧缠住。每一次的挥动都带着巨大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地面在不断塌陷,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坑洞,仿佛是大地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队员们在这片混乱中艰难前行,他们的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然而,他们的眼神坚定,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突围!

科恩带领着小队紧跟在女人身后,他们用手中的武器不断射击,试图为自己开辟出一条生路。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与触手激烈碰撞,溅起一片火花。但这些触手似乎无穷无尽,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应接不暇。

塌陷的地面像一张被撕碎的蛛网,每一步都伴随着碎石滚落深坑的闷响。科恩的靴跟刚踏上一块看似完整的石板,整块地面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裂缝瞬间蔓延。女人头也不回,机械右臂反手一捞,五指精准扣住科恩的战术背心,将他整个人往前猛地一拽——几乎在同一瞬间,那块石板轰然下坠,消失在黑漆漆的坑底,只留下一阵潮湿的腥风。

“别停!”女人低喝,声音像是从金属胸腔里滚出来的。她的钛合金骨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一把上膛的老式步枪。科恩踉跄着稳住身形,枪口仍指向身后,子弹呼啸着穿过触须的缝隙,溅起一簇簇灰绿色的黏液。但触须仿佛被激怒了,从塌陷边缘的裂缝里疯狂涌出,像决堤的洪水,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女人突然刹住脚步,机械右臂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刃。她侧耳,像是捕捉到了某种人类无法分辨的频率——下一秒,她猛地转身,金属刃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精准地削断一根从天花板垂下的触须。断裂的触须在空中扭曲,喷出的黏液溅在科恩的战术护目镜上,瞬间腐蚀出一片白雾。

“低头!”女人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一道命令,又像是一种本能的提醒。科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俯身,膝盖重重磕在碎裂的石板上。一道带着腥风的巨大触手贴着他的头盔扫过,“啪”地一声抽在他身后的雕像上,石屑纷飞。女人没有武器,但她的机械右臂猛地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抓住一根从二楼窗户垂下的细长触须,借力一荡——钛合金骨架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右腿狠狠踹向另一根试图缠绕的触须根部。金属与血肉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噗嗤”声,触须被踹得汁液四溅,像被踩爆的水囊,瞬间萎缩成一团抽搐的烂肉。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计算精准的暴力美感,像是被输入了杀戮程序的古老机器,每一次出手都恰好卡在触须的弱点上。科恩抬头,透过护目镜的裂纹,看见女人右眼义眼里的雪花纹闪烁了一下,像是某种旧时代的信号灯,在黑暗中短暂地亮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火力压制左侧建筑!二楼窗口!”科恩边跑边喊,手中的hK416点射掉一个从拱券阴影里扑出的、形似放大多足虫的淤泥生物。小队成员的火力立刻覆盖过去,子弹打在古老的石墙上,迸出火星。

科恩的肺像个漏风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刀片刮过喉咙的刺痛。hK416的枪身在掌心越来越沉,护木上的防滑纹被汗水浸得发滑,枪管的烫意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在腕骨处烙下一片灼痛。他余光瞥见身后的队员突然踉跄——一根细如发丝的触须缠住了那人的脚踝,吸盘瞬间咬破作战靴的橡胶,淡绿色的汁液顺着伤口往上爬,队员发出压抑的呜咽,枪托“哐当”砸在石板上。

“别停下!”女人的机械臂突然回勾,金属刃割断触须的瞬间,科恩看见她肩甲的接口处冒出青烟,电缆像垂死的蛇般抽搐。她的钛合金左腿在积水里拖出歪斜的轨迹,每一步都伴随着齿轮错位的“咔嗒”声,像是随时会散架的旧钟表。

科恩拽起受伤的队员,那人的小腿已经泛起青紫色的纹路,牙关打颤得说不出话。他突然发现,刚才还在射击的另外两名队员不见了——或许是掉进了哪个突然塌陷的坑洞,或许被拱券后窜出的触须拖进了黑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留下。广场北侧的建筑群像排牙咧嘴的巨兽,雕花拱券成了触须的巢穴,不断有灰绿色的肢体从石雕后探出来,吸盘张开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里眨动。

“弹药剩多少?”科恩哑着嗓子问,手指抠开弹匣检查,只剩下三发子弹。受伤的队员颤巍巍地比出“零”的手势,步枪早已垂在身侧,战术背心上的黄色识别带被触须的黏液蚀成了焦黑的破布。

机械女人突然靠在石墙上喘息,机械臂无力地垂下,金属刃“当啷”掉在水里。她用仅剩的右臂按住肩甲,义眼里的雪花纹疯狂闪烁,像是老式电视失去信号的最后挣扎。“液压管爆了……”她的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前面五十米,有个防空洞入口。”

科恩扶着她转向那个方向,脚下的积水突然变得粘稠——无数细小的触须幼体正在水面凝结,像熬过头的粥,每一步都要撕开一张无形的网。他的小腿肌肉突然抽筋,踉跄着撞在女人身上,两人一起摔在积水里,溅起的液体带着强酸的刺鼻味,灼得脸颊生疼。

触须群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前面的一根已经卷住受伤队员的脖颈。那人徒劳地抓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球在瞬间被吸盘吸成了浑浊的白。科恩举起hK416,却发现最后一发子弹卡壳了,枪机“咔”地一声卡住,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女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手雷,拉环用牙齿咬开,机械臂猛地掷向触须最密集的地方。爆炸声吞没了队员的最后一声呜咽,气浪掀飞的碎石砸在科恩背上,他趁机拽起女人往防空洞爬,手指抠进石缝里的盐霜,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防空洞的铁门早已锈成了废铁,女人用机械臂最后的力道撞开缝隙,两人滚进去的瞬间,科恩听见身后传来触须拍打地面的闷响,像有无数只手在门外抓挠。洞里一片漆黑,只有女人义眼的雪花纹在黑暗中亮着微弱的光,映出她汗湿的鬓角——那半张人类的脸颊上,泪水混着油污往下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

“听。”女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科恩屏住呼吸,透过铁门的缝隙,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不同的引擎声——不是VbcI的柴油机,也不是勒克莱尔的咆哮,而是更密集、更沉重的轰鸣,混着某种尖锐的破空声,像有铁雨正从云端砸下来。他摸向通讯器,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中文呼号:

“……‘鲲鹏’编队……三分钟……”

女人的义眼突然不闪了,黑暗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科恩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可掌心不知何时攥紧了那截断掉的机械指,奔驰标的纹路硌在肉里,像枚粗糙的印章,在绝望的底色上,烙下一点滚烫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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