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抿唇，他试探的问：“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桑吉悦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们瞒着我偷偷篡改剧情，也不知道你们宁愿自己死也要救我，我更不知道师尊与大师兄偷偷研究出可预测未来的阵法。”
“......”林青玉表情有一瞬呆滞，随即低头。
看来是都知道了。
“师尊？”郑瑛在桑吉悦背后，她眸光微闪，似乎没从刚才的信息里反应出来。
桑吉悦转身去看郑瑛，带着些无所谓。
“你也不必惊慌，这些事情没什么的。”
郑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目至踏上林青玉，她又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刚才的那些话她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是瞬间的念头，却吓的她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你听我狡辩。”林青玉道“我欺瞒你时也未料到后来的情况。”
桑吉悦又笑了，她道：“如今知道了情况，师尊还打算欺瞒下去吗？”
郑瑛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过，见其中气氛剑拔弩张，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林青玉内心天人交战，不知是否要说。
门被郑瑛关上，屋子里登时暗了不少。
“算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便不瞒你了。”林青玉深吸一口气，道：“我其实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语罢，林青玉抬眼去看桑吉悦的反应。
不成想，那桑吉悦并无甚反应，依旧是那样听着。
林青玉：“你不好奇？”
桑吉悦：“好奇什么？”
林青玉：“我刚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桑吉悦：“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林青玉：“......”
他干笑两声，掩饰着尴尬。
“我来此地原是有任务的。”林青玉继续道：“我曾见过你，在那个寺庙中第一次见你。”
“寺庙？怎么会是寺庙里？你我初见不应当是那条小道...”桑吉悦话说一半忽的止住了。
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收弟子后第一次带着他们历练但被抓时...那时的她还以为是错认。
“那任务就是要叫叫你回到这个世界线既定的故事上。”林青玉顿了顿问：“你应当不知道原定故事是什么吧？”
“知晓一些，并不知全貌。”桑吉悦诚实道。
“那我同你讲讲。”林青玉道“本在那个世界线上的你逃出来后并未被我收养。那个时候你叫李祭月，一直到你四处逃亡遇到了你的大师兄张清。他帮了你很多，还给你找了一门不错的人家学习手艺。你终于安定下来，可这安宁日子没持续多久，国家起了战乱，你再次过上了四处流浪的生活。因着张清曾送你功法，所以你练习后体魄比常人好些，于是也在这纷乱中艰难活着。”
至此，林青玉叹口气哀声道：“可惜，你体魄比常人好些也只是对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已，那些懂功夫的壮汉你打不过。于是你因为天生漂亮被人牙子拐到青楼，逼着你接客。你在其中结识到了魔尊，也就是你所认识的韩尊。他怜惜你，也察觉到你体质特殊，于是想带你去魔界。”
“......”桑吉悦听的眉头紧锁，不知该作何评价。
“你曾受过张清恩惠，也知晓魔界是怎样一个地方，于是拒绝了。那韩尊见你拒绝，也不生气，反倒是日日来此地送你些新奇玩意儿。”
桑吉悦道：“他若是真的疼惜我，那便该还我自由身。那样做无非是想叫我觉着他与旁人不同，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可若真的可托之人，又怎么会在青楼结识。”
林青玉被桑吉悦的话惊到，过了好久才道：“是啊，可惜那时的你并不清楚，反而爱上了这个人。”
“你是人族，修习过仙法，身体本能的排斥着魔族。如此下来，那韩尊也倦了，留给你一笔钱财后再未来过。”
“...”桑吉悦表情未变，只是眼神有些呆滞。
她不大明白那个自己怎么那么蠢。
“你很难过，但也明白自己势单力薄，他走了你更难从此地脱身了。张清曾经给你留过些书，于是你又搜寻出来用韩尊教你的方法画了传声符，误打误撞的联系上了张清。你又一次被张清所救，而这次你下定决心要修行。你求张清教导你，却没想到自己是个废灵根，根本不可能修炼。”
林青玉垂眸，似乎在为那个世界线的人惋惜。
“可你倔啊，花了十年时间终于入门。那年你二十七岁，成功从凡人变成一位散修。那时的你心里无比清楚，没有师门教导，你在修行路上只会越来越难，最终止步不前。于是你又求张清，求他推荐。”
“哈”桑吉悦笑了声“还真是...确实是我会干出来的事情。”
“你身上那股劲儿，一直没变过。”林青玉点头：“那股死犟感。倒是叫你求对了人，张清是那个世界的林青玉座下大弟子，你求他算是要收到清风派的庇护了。那个林青玉倒是没收你，他很讨厌魔族，连带着一起讨厌经常接触魔族的你了。你就跪在山门前，淋了三天三夜的雨，差点起高烧。多亏张清在门内与你一起跪，林青玉怜惜自己弟子，到底是叫你进去了。”
林青玉停顿住了，从自己嘴里说自己名字到底是有些奇怪，他适应一下又继续说：“你即使入了清风派也到底不受待见，只有张清照应着些，总归是比你在外颠沛流离要好的多。”
桑吉悦想起自己曾到那个世界时感受到的，也道：“确实，但也过的不算顺遂。师尊不喜，师兄不管，甚至要冷嘲热讽几句，一个人在那里自己摸索着修炼也着实是...”桑吉悦顿了顿，她吐出一口浊气：“孤独啊。”
“倒是有天赋又刻苦，没过多少时候就破筑基了。这倒是叫那个林青玉有些侧目了，也给了你一些不要紧的资源。”林青玉继续道：“你三十二岁那年用着许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攒的材料，终于结了金丹。”
“结丹后一次历练，你从人牙子手里救下了一个小孩，那就是韩林。你收他为徒，悉心教导。或许是两人同是废灵根，又都曾受到世界的苦难，两人惺惺相惜，互相依偎着取暖。”
“他爱上我了？”桑吉悦道。
“对啊，爱上了，爱的很深。”林青玉看着桑吉悦肯定的点头：“爱你爱到连收徒弟都管着，后面收徒大典张清指给你个郑瑛也被那韩林记上了。后来在仙门大比时，他魔气泄露，你因着维护他，故而两人一同被逐出师门。”
“之前你们去秘境中得到破心，是靠你丢了半条命才拿回来的。你那时身体虚弱，见着他日日守在跟前照顾，也终究是动了心。凡间虽大，但你师徒二人却无真正的归宿。而韩林所选之路又将你二人走入了另一个险境。”
桑吉悦一脸了然，抱胸问：“他去魔界说自己是魔神血脉了？”
“吉祥你果然聪明。”林青玉惊叹道：“他被韩尊打了个半死，丢回凡间。到底是魔神血脉，不敢真杀，顺着他往下查，查到了你。你毕竟也是他曾经的一段情缘，虽是凡间过往，但到底是一段叫他难忘的回忆。他来这处找你，只看到你与韩林那样情深。本对韩林便有恨得韩尊此刻是恨上加恨，于是一同绑去魔界。那韩林本是上一任魔尊与凡间女子苟合才产下得孩子，那女子生得貌美异常，勾得前魔尊忘却原妻，再未管过。韩尊得母亲是在无尽的思念与病痛的折磨下死去的。于是韩尊便恨上了那个凡人女子，也恨上了他的父亲。”
“与那凡人女子有何关系？”桑吉悦道“那前魔尊管不住自己，见着个貌美女子便守不住自己的魂了。那女子怎又知道那男人有妻室，又怎知他是那薄情之人，只记与他人欢好，全然不记少时妻。”
“哎，那韩尊亲手弑父，连同着那女子一起葬在一处臭水沟里。韩林还是当日被寄存在别处才幸存下来，可后来命运也只是颠沛流离，苟且偷生罢了。”林青玉有些可惜，神色又有些伤感：“他日日折磨着韩林，还叫你观刑，那场面一度叫你痛苦不堪。你的悲鸣在那处坑底埋葬，与韩林的眼珠一起被韩尊踏碎。”
桑吉悦一挑眉，如今的她绝然不会踏入此等境地。她有些失了耐心，问：“我后面怎么死的？”
林青玉似乎没想到桑吉悦会直接问，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摇摇头：“不会了...吉祥长命，该与天同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