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吐地上,一半含嘴里,含糊不清地哭喊:
“这这这……这个不算,重抽!”
樊崇哪管他哭不哭,一把拎起来,像拎一只小鸡仔,直接按到供桌上。
“小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赤眉的‘建世皇帝’!来,龙袍披上!”
所谓的“龙袍”,其实就是缴获的更始帝戏服,背后还绣着“made in 绿林”标签,袖口蹭着一块牛粪——显然是某个将领上次喝醉后拿它擦过鞋。
刘盆子被裹成一只粽子,头顶扣上一口破锅当“平天冠”,锅把上还挂着半根面条,随风飘扬。
他抽抽噎噎地想跳下供桌,被徐宣一把按住:
“陛下,您现在龙体贵重,不能随便落地,不然‘龙脉’会断。”
“可我我……我想尿尿。”
“忍着!天子之尿,岂可轻洒?一会儿给您拿夜壶,镀铜的!”
当天傍晚,赤眉军就地取材,把破庙改成“金銮殿”。
门槛当“丹陛”,供桌当“龙案”,缺了半拉的佛像被强行扭过头,“慈悲”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众将站成两排,盔甲里跳蚤蹦迪,一边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天,惊起庙顶一群乌鸦,当场拉了两泡屎,精准命中“平天冠”破锅,发出“叮叮”两声脆响。
刘盆子小脸惨白,双手死死抓住“龙案”,指节发白:
“众……众爱卿平身,赐……赐麻辣香锅。”
樊崇带头起身,哈哈大笑:
“陛下真龙天子,一开口就接地气!得嘞,明天咱就拔营,目标长安!打进长安,麻辣香锅管够!”
刘盆子弱弱举手:
“那……那我的牛怎么办?”
“牛?一起带上!以后御驾亲征,您骑牛,我们骑马,绿色环保,低碳出行!”
众将哄堂大笑,有人吹口哨,有人拿长矛敲盾牌,节奏欢快得像大型蹦迪。
刘盆子坐在“龙案”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在积灰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躺在牛背上数云朵,现在倒好,云朵没数完,自己先被数进了“皇位”这个大坑。
天刚麻麻亮,弘农郡破庙——哦不,现在挂牌叫“建世宫”——门口,两个值更的小兵抱着长矛打瞌睡。
刘盆子蜷在供桌改的“龙榻”上,盖着一张缴获的更始帝御帐,帐子上一行绣字“长乐未央”被剑划得只剩“长未”,怎么看怎么像“长命未卜”。
他正做梦:老黄牛在前面跑,自己在后面追,牛尾巴上绑着一根竹签,上书“上将军”。
眼看要追上,牛突然回头,咧嘴一笑:“陛下,您该上朝了——”
“咣当!”
庙门被一脚踹开,樊崇的声音比鸡叫还提神:“太阳晒龙腚了!陛下,百官都到齐了,您还不起?”
刘盆子一骨碌滚到地上,头顶“平天冠”破锅早不知去向,头发里掺着稻草,活像刚被犁过的地。
“将将将……将军,朕朕……朕想请假,龙体欠安……”
“欠安?昨夜谁偷吃了两碗面疙瘩,汤都嗦得震天响?”
樊崇不由分说,一把拎起小皇帝,顺手从供桌下摸出那件“龙袍”——昨晚被刘盆子当枕套,此刻皱得像泡发的木耳。
破庙正殿,两排赤眉大将早已就位。
左边以樊崇为首,右边以徐宣为头,中间留出一条“御道”,其实就是在地上撒了层黄土,踩上去“噗噗”冒烟。
刘盆子被按到“龙椅”——一把从洛阳富户家抢来的太师椅,缺条腿,底下垫着半截砖,坐上去“吱呀”一声,像老牛反刍。
他刚想调整姿势,屁股底下一阵凉风:椅面裂口把龙袍后摆给夹住了,一拽,“撕拉”——得,御臀走光。
“众……众爱卿有事早奏,无事……朕要回去补龙袍。”
话音未落,两派已经开吵。
议题一:先打长安还是先打郿县?
樊崇:“当然打长安!打进长安,酒池肉林,金銮殿咱也换个不漏雨的!”
徐宣:“你懂个棒槌!郿县有粮,先吃饱再蹦跶,不然走到半道全得饿成纸人!”
两人越吵越近,唾沫星子横飞,刘盆子坐在中间,像被两台榨汁机夹击,脸上“噼里啪啦”下小雨。
他弱弱举手:“要不……先打……打碗面汤?”
没人理他。
“哐!”樊崇一拳锤在柱子上,柱子上本来就松的瓦片“哗啦啦”掉下三块,正中刘盆子脚背。
“嗷——”小皇帝一声惨叫,抱着脚原地蹦高,龙袍下摆彻底成了开叉旗袍。
眼看朝会要升级为全武行,一人闪亮登场——
赤眉军“大丞相”徐宣,此刻左手提着“上朝专用”夜壶(镀铜,昨晚刚完工),右手拿着锅盖,边走边敲:
“肃静——肃静——御前带桶侍卫来也!”
原来赤眉军内部新设“龙桶卫”,专管皇帝如厕。
刘盆子每次尿急,必须提前报备,由丞相亲自拎桶护送,号称“天子出恭,百官退避”。
小皇帝脸憋得通红:“朕……朕要方便……”
徐宣一个箭步上前,把夜壶往他脚边一放:“陛下,请御便!”
满殿悍将齐刷刷背过身,嘴里还高喊:
“天子脱裤,闲人回避——”
刘盆子抱着夜壶,眼泪汪汪:
“朕不想当皇帝了,朕想回去给牛接生……”
好不容易熬到散朝,刘盆子刚想溜,又被樊崇一把逮住:
“陛下,您的‘御骑’到了!”
庙门外,老黄牛“老黄”被梳洗得油光水滑,牛角上系着红绸,脖子上挂着大红花,一脸“我是牛界状元”的骄傲。
牛背上垫着一张虎皮——虎皮完整,就是尾巴被刘盆子昨晚当面条嗦了,只剩半截。
“从今天起,陛下御驾亲征,骑牛!绿色环保,减震防抖,还能现场产奶!”
刘盆子抱着牛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黄,咱俩一起跑吧,跑去南山,我给你割最嫩的苜蓿……”
老黄“哞”了一声,尾巴一甩,一坨新鲜牛屎“啪嗒”落在“龙履”——一双从洛阳戏园子里抢来的厚底高靴,靴底立刻增高五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