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钟天麒将那份签着两人名字的契约书撕得粉碎，纸屑飘落在夏雨星的香槟杯里，泛起细小的泡沫。
庆功宴的水晶灯映着她脖子上的“星愿恋曲”，碎钻折射的光落在钟天麒眼里，像当年在温泉乡第一次见她时，她发梢沾着的萤火虫。
“夏雨星，”他突然单膝跪地，掌心摊开枚银色戒指，圈身泛着奇异的光泽，“这是用我和你的头发熔的，掺了‘星愿恋曲’剩下的碎钻。”
全场倒抽冷气。
郑董事刚被押走，E-shine的股东们还在窃窃私语，谁都没料到这位刚洗清冤屈的总裁，会在这种场合搞这么一出。
夏雨星的脸“唰”地红了，膝盖上的伤还在疼，却比不过心口的滚烫。她想起三年前在夜市，这个男人穿着西装蹲在她的小摊前，指着“仲夏夜之星”说“设计不错”，那时他眼里的不屑，和现在的痴迷简直判若两人。
“我……”她刚要伸手，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推开。
萧雅琪站在门口，手里捏着登机牌。她没穿高定礼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像极了照片里梳马尾的模样。“hedda女士让我来送这个。”
她递过个烫金信封，转身就要走，却被钟天麒叫住：“天骏的葬礼，你会来吗？”
萧雅琪的背影僵了僵，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韩志胤捅了捅夏雨星的胳膊，冲门口努嘴。只见萧雅琪走出宴会厅，把登机牌扔进垃圾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律师吗？我要自首……关于天骏车祸的事。”
夏雨星突然握紧钟天麒的手，戒指圈硌着掌心，却暖得让人想哭。
“契约书撕了，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故意逗他。
钟天麒站起来，将她打横抱起，无视满场的惊呼声：“从今天起，你是E-shine的老板娘，是我钟天麒要用一辈子疼的人。”
他抱着她走向露台，晚风掀起她的裙摆。远处的霓虹灯像串没串好的碎钻，散在城市上空。
“对了，”夏雨星突然想起什么，“我的地摊还在夜市摆着呢，明天得去收摊。”
钟天麒低笑出声，吻落在她的发顶：“傻丫头，以后整个E-shine的碎钻，都给你当摆摊的材料。”
露台下，韩志胤举着酒杯，看着相拥的两人，突然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手机里是非洲公益组织的回信，问他什么时候到——那里的孩子正等着他带去会发光的星星。
而宴会厅的角落里，光明叔正把撕碎的契约书碎片一片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夹进相册。相册的第一页，是夏雨星在夜市摆摊的照片，女孩举着铁丝星星，笑得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夏雨星蹲在夜市摊前，把“星愿恋曲”的同款碎钻手链摆成一排。钟天麒站在身后，价值七位数的手工西装沾着油渍——刚帮隔壁烤串摊挡了飞溅的火星。
“天麒，你真不用陪我，E-shine还有一堆事呢。”她头也不抬地数着零钱，帆布包里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响。
男人却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陪老婆摆摊，比开董事会重要。”
这话刚落，一辆黑色宾利“吱呀”停在摊前。车窗降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是ARt oF JEwEL的hedda女士。
“夏雨星小姐，”老太太推了推金丝眼镜，“我要订一百条‘地摊星星’，每条都刻上不同的日期。”
夏雨星手里的串珠绳“啪”地断了。
hedda指着她摊位上那串用玻璃珠拼的星星：“上周我带孙女逛夜市，她盯着这串珠子不肯走。她说比起店里的钻石，这个更像‘会讲故事的星星’。”
钟天麒突然笑了。他弯腰捡起颗滚落的玻璃珠：“hedda女士，我们可以合作。E-shine推出‘夜市系列’，用碎钻复刻阿星的地摊作品，利润捐给公益组织。”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抓人的，是萧雅琪出狱了。
韩志胤开车来接她，副驾上放着束白玫瑰——天骏的忌日快到了。萧雅琪穿着囚服改的外套，手里攥着张设计稿，是朵迎着阳光绽放的白玫瑰，旁边写着：“献给新生。”
她路过夏雨星的摊位时，脚步顿了顿。女孩正举着条碎钻手链，给穿校服的女生讲上面的日期：“这是我老公第一次帮我打架的日子……”
萧雅琪突然跑回车里，把设计稿塞进韩志胤手里：“帮我交给E-shine的设计部。就说……是给‘夜市系列’的添头。”
韩志胤看着她通红的眼，突然明白——有些星星，就算蒙过尘，也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夜市收摊时，夏雨星数着零钱笑出了声：“今天赚了两百三，够买你爱吃的草莓蛋糕了。”
钟天麒拎起装手链的箱子，突然单膝跪地。月光落在他掌心的戒指上，那是用夏雨星摆摊的铁丝融成的圈，嵌着颗最大的玻璃珠。
“老板娘，”他仰头看她，眼里的光比碎钻还亮，“这辈子的夜市摊，我包了。”
远处的E-shine大厦亮着灯，新推出的“夜市系列”海报上，夏雨星举着玻璃珠星星的照片，取代了原本的明星代言。海报下方写着行小字：
“最好的设计，永远带着人间烟火。”
夜市摊的灯泡忽明忽暗，夏雨星正给最后一条手链打结，一辆加长林肯突然横在摊前，挡住了半条街的光。
车窗降下，露出张面无表情的脸：“是夏雨星小姐吗？云先生想请你设计一套珠宝。”
“云城首富云家？”钟天麒皱眉——云家的产业遍布全球，从不与本土珠宝品牌合作，怎么会突然找阿星？
黑衣人递过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夏雨星倒吸冷气。里面是块鸽子蛋大的粉钻，切割面泛着奇异的光，底座刻着个“玥”字。
“云老先生的孙女下个月生日，指明要你用这颗‘月光玥’设计项链。”黑衣人语气冰冷，“酬劳是这个数。”他比了个“五”。
五十万？夏雨星刚要开口，钟天麒按住她的手：“五百万？”
黑衣人扯了扯嘴角：“五千万。但有个条件——必须用云家提供的设计师，萧雅琪。”
两人同时愣住。
萧雅琪不是在公益组织画海报吗？怎么会和云家扯上关系？
第二天，E-shine会议室。萧雅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捏着“月光玥”的鉴定报告：“云老先生说，这颗钻是他早逝的女儿留下的，想做成‘能守护人的星星’。”
她看向夏雨星，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敌意：“我只负责工艺，设计还得靠你。”
夏雨星摩挲着粉钻，突然想起夜市的玻璃珠。她铺开图纸，笔尖划过纸面：“我们做个‘星玥同辉’——主钻是‘玥’，周围用碎钻拼北斗七星，每颗星都能转动，像在守护月亮。”
萧雅琪的眼睛亮了：“北斗七星的角度可以用轨道结构，转动时会折射出‘玥’字的投影！”
两人相视一笑，过去的恩怨像被风吹散的纸屑。
三天后，设计稿送到云家老宅。云老先生看着图纸，突然老泪纵横——北斗七星的排列，和他女儿小时候画的一模一样。
“告诉她们，再加一条。”老人颤巍巍地指着图纸，“把我孙女的名字刻在星轨上。”
庆功宴设在云家老宅，夏雨星第一次坐上云家的劳斯莱斯。真皮座椅柔软得像云，可她总觉得不如钟天麒的旧摩托舒服。
“阿星，”钟天麒握住她的手，“云家想注资E-shine，让你当设计总监。”
夏雨星摇摇头，从包里掏出颗玻璃珠：“我还是喜欢夜市的摊。不过……”她笑了，“可以在E-shine开个‘星光实验室’，教像我一样的摆摊人设计。”
车窗外，韩志胤发来视频。非洲的孩子们举着用瓶盖做的星星，在篝火旁跳舞，每个星星上都画着笑脸。
萧雅琪站在老宅的露台上，手里捏着云家送的副钻，那是老先生给她的谢礼。她突然拿出手机，拨通公益组织的电话：“我想开办珠宝设计课，教服刑人员学手艺……”
劳斯莱斯缓缓驶过夜市，夏雨星扒着车窗，冲光明叔的烤串摊挥手。老头举着签子大喊：“阿星，你的玻璃珠星星被个小姑娘买走啦，说要当传家宝！”
钟天麒低笑，吻落在她的侧脸：“看吧，最好的星星，永远在人间烟火里。”
车后座的丝绒盒里，“星玥同辉”正泛着光。粉钻的光芒里，仿佛藏着两个女孩的影子——一个在星光里绽放，一个在尘埃里重生，最终都成了彼此的光。
“叮铃铃——”
夏雨星刚把最后一串“地摊星星”摆好，手机突然在帆布包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的“云氏珠宝-云星玥”几个字，让她手一抖，差点把刚穿好的碎钻手链弄散。
“是……是云城首富家的那位千金？”她结巴着接起电话，旁边的钟天麒立刻凑过来，耳朵恨不得贴在听筒上。
“夏雨星小姐，”电话那头的女声清冷又带着点慵懒，像碎钻落在冰面上，“听说你把‘月光玥’设计成了会转的北斗七星？”
夏雨星的心提到嗓子眼：“云小姐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吗？我们可以改……”
“改什么？”云星玥轻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翻图纸的沙沙声，“我爷爷把设计稿裱在书房了，说比他当年给我奶奶设计的婚戒强十倍。”
钟天麒猛地攥紧拳头——云家老爷子可是珠宝界的活化石，能得他一句夸，比拿十个设计奖还金贵！
“那……您打电话是？”夏雨星挠挠头，总觉得这位传说中从不出席公开活动的云氏总裁，不会只为了夸人。
“我要订套‘星轨’系列。”云星玥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用你们夜市摊的玻璃珠当主石，碎钻镶边。要十条，每条都刻上不同的星座。”
夏雨星懵了：“玻璃珠？可是……”
“没什么可是。”对方打断她，“上周我去夜市暗访，看到个穿校服的女生，把你用玻璃珠做的手链当宝贝似的，说那是她妈妈留的唯一念想。”云星玥顿了顿，“真正的珠宝，从来不是看材质，是看里面的人心。”
钟天麒突然抢过电话：“云总放心，我们保证每条都独一无二！”
挂了电话，夏雨星还没缓过神，就见钟天麒扛起她的帆布包：“走，回家赶工！这次要用最好的铁丝，我亲手给你拧星座架！”
两人刚跑没两步，夏雨星的手机又响了。是萧雅琪发来的照片——公益组织的教室里，十几个服刑人员正围着工作台，手里捏着玻璃珠和铁丝，桌上摆着张画满星座的图纸，赫然是“星轨”系列的草稿。
【雅琪：听说有大订单？算我一份。】
夏雨星看着照片，突然笑出声。远处的云氏大厦顶层，云星玥放下电话，望着窗外的夜市方向。助理递来份文件：“总裁，这是夏雨星小姐的资料，她三年前摆摊时，曾把攒了半年的钱捐给了流浪动物救助站。”
云星玥指尖划过文件上“夜市摆摊三年”几个字，突然在空白处写下：“下周带设计部去夜市采风。”
助理瞪大眼：“可您从不参加……”
“规矩是死的，”她拿起桌上那枚玻璃珠星星——正是上周从夏雨星摊上买的，“会发光的星星是活的。”
夜市摊前，夏雨星正蹲在地上画星座图，钟天麒笨手笨脚地帮她剪铁丝，被扎得直咧嘴。远处的路灯亮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缠绕的星轨。
“天麒，”夏雨星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光，“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把玻璃珠卖得比钻石还贵？”
钟天麒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我心里，你用铁丝拧的星星，早就比全世界的钻石都值钱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云星玥发来的转账提醒——五千万，备注写着：“定金。剩下的，等我看到带着烟火气的星座。”
夏雨星看着那串零，突然抓起一把玻璃珠撒向空中。珠子落在摊位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无数颗小星星，在夜市的烟火里，悄悄亮了起来。
云星玥说道；或许我该叫你表妹，云星雨表妹，你是时候回到云氏了。
“表妹？”
夏雨星手里的玻璃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到钟天麒的皮鞋边。她猛地抬头，听筒里的电流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云星玥刚才说什么？云星雨？那不是她三岁时被拐前，奶奶给她取的本名吗？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名字，连收养她的养父母都不知道，只藏在她贴身戴的旧银锁背面，刻着模糊的“星雨”二字。
电话那头的云星玥沉默了片刻，背景音突然换成了翻箱倒柜的动静，接着是纸张展开的窸窣声：“银锁正面刻着云氏的家徽，背面是生辰八字，1998年三月初七，对吧？”
夏雨星的眼泪“唰”地下来了。
钟天麒慌忙搂住她，看到她脖子上露出的银锁链——那是她从不离身的东西，他曾好奇问过，她只说是捡来的。
“我爸妈当年带你去庙会，人多挤散了。”云星玥的声音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爷爷这些年雇了上百个人找你，家里的族谱一直空着你的位置，就等你回来填‘云星雨’三个字。”
夜市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把夏雨星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想起小时候养父母说的“捡到你时，襁褓里只有这把银锁”，想起每次画星星时，总会不自觉画出云氏logo里的那个弯钩——原来那不是巧合，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所以‘月光玥’……”她猛地反应过来。
“是爷爷特意拿出来的。”云星玥轻笑，“他说真正的云家人，看到那枚粉钻就会有感应。果然，你设计的北斗七星，和我太奶奶的嫁妆图纸几乎一样。”
钟天麒突然握住她拿电话的手，掌心滚烫：“阿星，不，星雨……回家吧。”
“回云家？”夏雨星喃喃自语，看着眼前的夜市摊——这里有她摆了三年的铁丝星星，有光明叔的烤串香，有她和天麒最苦也最甜的回忆。
“云氏的设计总监位置给你留着，”云星玥像是猜到她的顾虑，“但你要是想继续摆夜市，我让人把云氏大厦一层改成露天市集，让你天天能听到烤串摊的滋啦声。”
夏雨星“噗嗤”笑出声，眼泪混着笑滑落：“哪有首富家的小姐这么惯着人的？”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云星玥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雀跃，“对了，明天上午九点，我派车去接你。穿件像样的衣服，爷爷要带你去祠堂认亲，别让他看到你牛仔裤上的烤串油点子。”
挂了电话，夏雨星还愣着。钟天麒突然抱起她转圈，帆布包里的碎钻手链撒了一地，像落了场星星雨。
“我就知道我的阿星不是普通人！”他低头吻她的眼泪，“以后云氏珠宝的少夫人，兼夜市摊摊主，这身份够不够威风？”
夏雨星捶他的胸口，眼泪却流得更凶：“那你以后不能管着我摆摊！”
“管！怎么不管？”钟天麒刮她的鼻子，“我得天天盯着，免得我家云二小姐被隔壁摊主骗走——毕竟现在可是云城首富家的宝贝疙瘩了。”
远处的云氏大厦顶层，云星玥对着全家福照片轻语：“爸，妈，找到妹妹了。”照片上的年轻夫妇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一个绣着“星玥”，一个绣着“星雨”，像两颗并排的星星。
夜市摊前，夏雨星捡起地上的玻璃珠，突然塞进钟天麒手里：“明天去云家，就戴这个当见面礼。”
“啊？”钟天麒看着掌心的玻璃珠，这玩意儿能送首富？
“怎么不能？”夏雨星挑眉，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可是未来云氏总裁夫人，在夜市亲手做的第一颗星星。”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银锁在月光下泛着光，背面的“星雨”二字，终于要回到属于它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