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舞阳一时理亏,她能屈能伸立刻说道:“我是担心你在宫里受委屈,瞧着火气这样旺,想来是我多虑了。”
宁王冷笑一声,扫了一眼齐舞阳。
齐舞阳挤出一抹笑,“吃晚膳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厨房备着呢。”
宁王哪有心思吃饭,摇了摇头,“不用了,在宫里吃过了。”
齐舞阳见他不思饮食的样子,也没再劝,人没心情吃饭,若是强行吃也不会舒服。
“今日如何?”齐舞阳坐在宁王对面关切的问道,“我今日去见了襄国公夫人,她跟我说两名离京回乡的太医都出意外死了。”
宁王恍然,难道她在这里等着自己,这是担心了。
“他们离京之前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齐舞阳默了一瞬,所以这些人辞官就是走个流程给别人看的?
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有个交代,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至少是明面上的名声要保住。
人人都会猜真相是什么,但是猜归猜,得有证据。
齐舞阳冷笑一声,“就这样算了?”
“自然不能。”宁王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笑了,“太医死了可还有家人,总有一张能撬开的嘴。怎么可能人死账消,便是我不追究,信王梁王也不会罢休,宸妃云妃已经跟皇后翻脸,更不能退让。”
齐舞阳长吸一口气,“年前会有结果吗?”
“很快就会有结果。”
齐舞阳一愣。
宁王便跟她解释,“两妃决定跟皇后撕破脸,必然是手中已经掌握了些证据,她们在深宫不方便出手,但是还有娘家呢。”
不管是朔国公府还是雎阳侯府家里都有出息的子弟,再说信王妃的娘家昭武侯府,梁王妃的娘家瀚阳侯府又真的会袖手旁观?
自然不会的。
齐舞阳听完之后看着宁王道:“这是真的要乱套了啊?”
“浑水才好摸鱼。”宁王轻轻一笑。
齐舞阳见他不急不躁,想来心中早有准备,哪里还用她瞎着急,一时间也安定下来。
她想起陆临渊又是重生的,且后来借宁王的手进了户部,想来不是无用之举。
齐舞阳这书穿的稀巴烂,每每想起都十分后悔,早知道熬夜看个结局好了,看了三分之一就穿了,搞得她在这里做事步步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有俩重生的在,她这个穿越的优势都被击穿了。
庆幸的是,重生的跟她一条船上的。
“笑什么?”宁王见齐舞阳方才还眉心忧虑,这会儿又喜笑颜开。
“我在想有王爷运筹帷幄,我就不用瞎操心了,别给王爷拖后腿就是。”
宁王看着齐舞阳,“怎是拖后腿,这一桩一件若不是你心细,事情未必这样顺利。”
“顺水推舟这样的事情,我是很喜欢的。”
两人四目相望顿时都笑了。
“早些安置吧,明儿个朝上怕是一场恶战。”齐舞阳起身叫人备水洗漱。
宁王看着她的背影,她与别人家的闺秀不一样,那些闺秀们只需动动嘴,便有下人蜂拥上前服侍。
舞阳自己是从下头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所以更多时候她喜欢事情自己去做,而且跟在她身边的人对她这个王妃不仅是敬畏,更多是打心里亲近她。
当初罗嬷嬷到她身边时还有几分谨慎,如今都恨不能事事都替王妃铺好了路。
宁王府以前最是安静,如今更多的热闹,齐舞阳不苛待下人,王府上下也就没那么拘束,差事没有懈怠,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看上去就让人舒心。
两人洗漱完进了帐子,外头寒酥熄了灯,只留了墙角一盏小灯,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齐舞阳眼皮发沉,这一天真是累得不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宁王:……
他没什么睡意,明日朝会上如何应对,他又如何在太子与梁王之间维持平衡。
太子虽然还受父皇庇护,但是已经远不如从前。
皇后又犯下这样的大错,太子不可能独善其身。宸妃云妃必然会趁势追击,那他呢?
如何从中吃下最大的好处,又不会被人怀疑?
宁王本以为自己难以入眠,但是身边齐舞阳的呼吸极有韵律,他竟不知自己何时也睡着了。
外头松年隔着窗子轻轻叫起,宁王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身边齐舞阳背对着他睡的正香。身上的薄毯裹得紧紧的,距离他有半臂之遥。
即便是睡着了,齐舞阳也跟他泾渭分明。
宁王坐起身吐了口气,又看了齐舞阳一眼,顿觉头疼无比。
齐舞阳哪知宁王在想什么,等她醒来时身边早已经无人,她都习惯了,原本宁王早起上朝她还跟着起身做做样子送他,后来宁王就不让她跟着辛苦。
她一想也有道理,又不是真的夫妻。
齐舞阳起身吃了早饭,也不知早朝如何,两位太医的死肯定会引起波澜,即便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攻击起对手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看谁的证据更有冲击性了。
年前事情也多,宁王外家云安伯府那边跟宁王府没什么往来,当年林贵妃亡故之后,宁王太小,那时还未封王,且身体孱弱未必能活到成年,云安伯府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舍弃了宁王投靠了太子。
后来随着宁王逐渐长大,云安伯府那边也几次想要示好,但是宁王完全不理会。
齐舞阳嫁进王府后,云安伯府也从未登门,但是今日她看着手中云安伯府的拜帖,倒真是意外。
罗嬷嬷看着王妃,“王妃,这帖子如何处置?”
齐舞阳不想替宁王做主,想了想就说道:“等王爷回来处置吧。”
“云安伯府那边的太夫人还等着回信。”罗嬷嬷犹豫一下说道。
“那也要等着。”齐舞阳看着罗嬷嬷,“嬷嬷,云安伯府的事情谁也不能替王爷拿主意。”
罗嬷嬷立刻应道:“王妃说的是。”
齐舞阳看着手中的拜帖,哂然一笑,“嬷嬷去知会一声吧。”
云安伯府大概以为自己不知宁王跟他们的恩怨,想要从自己这里拉拢恢复与宁王的关系,就算是做不成,也能离间他们夫妻。
宁王与云安伯府绝交,自己这个王妃却与他们往来,岂不是把宁王的脸往地上踩?
这些人真是……难怪能做出首鼠两端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