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珍一怔，目光扫过正跟小都好玩的起劲儿的鲁儿，然后又看向董氏：“嫂嫂说的是……慧娴还是慧妍？”
“是慧妍那丫头啊，”提到慧妍，董氏就头疼不已，“不知怎么的，这孩子自从知道不用参加选秀之后，就一门心思地想要学医，我跟夫君来来回回地劝了多次，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慧妍是最听话懂事儿的，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这么倔，好说歹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跟后世男医生女医生各自撑起半边天不同，这个时候的女郎中不仅人数稀少，而且社会地位也很低。
在男性医者占主导地位的古代医疗环境下，女性基本没有正规官方渠道学习医理，再加上绝大多数行业都存在“传男不传女”的传统，更是挤压女性从医的空间。
更别说，还有女性从医就意味着要抛头露面，这就与“男女有别”“女子主内”的传统封建礼教相悖，所以女郎中一直被排挤于正统医疗体制之外，处于边缘化的劣势地位。
女郎中从医的难点还不止于此。
女郎中要医治的对象，基本都是女性，不过因为传统礼教的束缚，女性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就算是病了，也多是将女郎中请到家中医治。
就算是世家大族莫不如此，往往为了女眷私隐着想，女郎中还不得不隐藏身份。
就比如董氏先前身子长期有疾，又是妇科之症，自然不好找男郎中瞧，所以就只能借着各种理由，寻女郎中上门瞧病，只是这些女郎中的医术不精，所以董氏的身子迟迟没有好转。
后来还是维珍知道后，派了高郎中去给董氏医治，董氏的身子才渐渐有了起色。
自然高郎中上门，那肯定不是去给董氏治病的，那是为了侧福晋跑腿带话的。
现实就是如此，女郎中生存艰难，女性看病也不容易。
这就形成了一个尴尬的现实，女郎中往往要奔走于各处行医，因而就没有固定的行医场所，甚至连女郎中的身份都要保密，因此女郎中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甚至都不被称为郎中，而是“医婆”。
她们不像男郎中可以大大方方坐堂看病抓药，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以及酬劳。
在此基础上，男郎中不需要额外的时间成本投入，不需要偷偷摸摸借着别的身份穿堂过户，他们拥有更多精进医术的机会，也拥有女郎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社会地位。
这就是如今女郎中的处境，所以董氏才会因此发愁。
慧妍学琵琶学女红学画画，她都不会拦着，反而还很支持，因为这些本事能为慧妍增光添彩，能有利于慧妍日后的路，但是慧妍现在却口口声声想要学医。
董氏真的没办法接受。
“侧福晋，您能不能帮着劝一劝慧妍？”董氏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到维珍这里，“她们姐俩一向是最听你话的，只要你开口，慧妍肯定会听话的。”
李绘清夫妇都是疼孩子的，打孩子他们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尤其是还是一向最乖巧懂事儿的慧妍，就连冷着心肠让慧妍闭门思过断了学医的念头都做不到，所以就真的只能求维珍这个小姑姑帮忙了。
董氏说的也没错，慧娴慧妍平时是真的最听小姑姑话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董氏一开口，维珍才想起了先前慧妍曾经在信中跟她提过自己想学的事儿。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嘛，就是容易三分热度，今天想学医，兴许明天又巴巴地想当老师，后天可能又立志要开宇宙飞船了。
后来忙起来，维珍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直到现在董氏跟她提起。
所以，照董氏的说法，慧妍竟然一直坚持要学医，从去年到现在，都已经坚持了差不多一年，仍旧没有放弃了。
看来这孩子是真的想学医。
她当时是怎么给慧妍回信来着？
“……只要慧妍立志要做的，小姑姑就一定会支持！”
维珍将茶杯放到桌上，目光对上董氏殷切的视线，她知道董氏想听什么，但是她却只能让她失望了：“嫂子，我想先跟慧妍谈谈，如果她主意已定，我会支持她学医的。”
董氏面露错愕：“可是侧福晋……慧妍她……她不能做女郎中啊！真要那样的话，慧妍……慧妍以后可要怎么办？”
是啊，一定不能让慧妍当女郎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