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玄英清叱一声,声如寒冰,强行震慑住他狂乱的心神,“你想爆体而亡吗?!”
陆觉的动作一僵,但那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魂树:“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说!”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真的!”魂树的声音瑟瑟发抖,生怕这个少年疯子下一秒就引爆自己跟他同归于尽,“我只是在昨天……对!昨天!你观看那些古老的壁画之后,你的身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牵引与刺激,隐隐有了脱胎换骨的迹象!我原本避开那白色真气,缓慢的恢复,也借着这个机缘,一下子茁壮了许多!尤其是在到了这狐族灵气浓郁的地方之后,这种变化就更明显了……”
“壁画?……”
魂树这句无心之言,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陆觉脑中那团混乱的迷雾!
他那狂乱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个烂若寺后山的密道,壁画上无数的神秘图纹,让自己体内不断生出异样的感觉……
还有在他修炼那些天幻塔四周所看到的佛门手印时,体内那股霸道的白色真气,竟会主动退避……
一道灵光在陆觉脑海中轰然炸开,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了一起。他脸上的狰狞可怖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那双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骇人的精光。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石破天惊、却又最接近真相的大胆猜测。
玄英见他神色变幻,从滔天狂怒到死寂冰冷,那双血色眸子中的风暴也渐渐归于深邃,仿佛藏着万丈深渊,不由得心头一紧,沉声问道:“陆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陆觉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心神,已然沉入了一片诡异的识海幻境。那烂若寺后山的密道壁画,此刻竟前所未有的清晰,在他脑海中如画卷般一幅幅展开!
并非全景,而是一幅特定的画面,被无限放大!
画面之上,四名身着猩红长袍、连兜帽都遮得不见五官的神秘人,手持闪烁着符文光泽的漆黑长鞭。他们在抽打着一群人,那群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分明都是修为高深之辈,此刻却如待宰的羔羊,跪伏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这画面本就诡异,但真正让陆觉心神剧震的,是他的目光!
当他的意念不受控制地,想要看清其中一名红袍人兜帽下的脸时,双目陡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眼球!
“呃!”
陆觉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脑海中的画面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壁画,对了!就是壁画!”他猛地睁开双眼,血色瞳孔中精光爆射,那骇人的光芒让玄英都微微侧目。
他想起来了!
就在他走出那条昏暗密道,重见天日的一瞬间,他的确恍惚了一下。
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他分明看到,前方那引路的戒德和尚身上,一圈模糊而诡秘的红色虚影一闪而逝!那虚影,与壁画上那些被鞭挞者身上的气息,竟有几分遥远的相似!
他再定睛去看时,戒德还是那个戒德,古井无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当时的他,只当是自己久处黑暗,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所产生的幻觉,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此刻想来,那哪里是什么幻觉!
“壁画之中……藏着力量!”陆觉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或者说,是某种秘密!某种能与我……与我体内这封印产生感应的秘密!”
他的心中,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
戒德和尚!
那个出身地族的僧人,一定隐瞒了什么!
从烂若寺去往青丘狐族,根本无需经过那条画满了诡异壁画的密道!他特意引自己走那条路,绝非偶然!
陆觉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他隐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壁画之中,也藏着解开他对世间诸多困惑的钥匙。
烂若寺,戒德和尚……日后,必须回来!一定要将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
戎国,青丘狐族领地边缘,一处与世隔绝的幽静山谷内。
已化作人形的顾飞墨与顾飞白,正满脸焦灼地守在一旁。顾飞墨身形魁梧,面容刚毅,而顾飞白则清秀俊逸,但此时,二人眉宇间的忧色如出一辙。
在他们身前,一袭白衣胜雪的顾月凝,正神情凝重地悬空盘坐。她的双手结成一个玄奥的狐族法印,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自她莹白如玉的掌心弥漫而出,轻柔地笼罩在下方一张从储物袋中掏出的寒玉床上。
床上躺着的,正是双目紧闭,陷入深度昏迷的陆觉。
他浑身滚烫,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赤红,仿佛体内有一座即将失控的熔炉。顾月凝施展的“冰魄术”,就是为了强行压制他体内暴走的真气,为他脆弱的经脉降温。
“月凝,陆公子的气息……好乱!”顾飞墨忍不住开口,声音中满是担忧。
无需他提醒,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陆觉体内的境界波动,如同狂风中的怒涛,起伏不定,诡异到了极点!
前一息,那股气息还停留在真师境的范畴,磅礴浩瀚;下一息,却又如决堤般瞬间跌落,甚至比寻常真徒境还要微弱;可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就此修为尽废时,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又会突兀地从他体内一闪而过!
那是一丝……至高至圣,仿佛凌驾于天地之上的恐怖威压!
虽然仅仅溢出一缕,便又转瞬不见,但这股真圣境的气息,却让在场的顾月凝和狐族两大高手,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昏迷的少年,而是一头沉睡的,随时可能苏醒的太古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