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陆凡的“意有所指”，顾云豪没有接茬，而是一脸诚意的看着陆凡，说道：“书记，历史告诉我们，和则两利、斗则俱伤，互信则进、猜忌则退。对话比对抗好，伙伴比对手好。我是草原人，只要有利于草原发展的事情，我都愿意在省委的领导下尽心竭力去做！”
感受到了顾云豪的诚意，陆凡也不再藏着掩着，坦诚地说道：“一个地方要发展，制约的因素很多，比如政治层面、经济层次、社会层面、文化层面等等，但最重要的是必须打破固有势力！
我们都知道，一些传统的社会组织或家族势力，在地方社会中根深蒂固，他们会出于保护自身利益的目的而抵制变革，一些垄断性的大型民营企业，它们会利用自身的市场地位来阻止竞争，从而影响市场的公平性和效率。
现在改革已进入深水区，要闯险滩，必然要触动这些人的利益，为了草原人民的根本利益和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我们必须义无反顾、奋力向前，敢于打破固有利益格局，坚定不移地推进各项改革。”
顾云豪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并非非对即错，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并不是绝对。您说的那些组织或势力有一定的私心，但不可否认，他们深爱着草原，并在草原的发展中贡献过自己的力量，提供过大量的就业岗位，维护过社会的稳定和谐。
我个人觉得，要在必要和可能之间、在转型与改革之间，可以找到一个‘黄金平衡点’，使其在合理区间存在。当然，他们会加快结构调整，着力提质增效，努力适应时代的发展，从而使草原经济行稳致远。”
听到这话，陆凡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性子比较直，爱说大实话！我们党自成立之初就是为民谋利，无数先烈为了普天下穷苦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献出那仅有一次而宝贵的生命！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他们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这是何等的大无畏精神、何等无私的奉献精神！
反观现在某些人，凡事讲排场、摆阔气，滋生了严重的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悄然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人民群众的‘奶酪’。
这说明什么？有些同志根本没有摆正执政、发展与为民的关系，严重脱离群众，迟早会自食其果！
‘食禄者不与民争利’，与民争利是十分恶劣的行为，是最大的腐败，我们必须用铁的纪律作保证，坚决斩断伸向群众利益的‘黑手’。只有坚决杜绝与民争利现象，不折不扣地把党和政府对群众的关怀落到实处，才能把好事办好、实事办实，才能赢得民心、赢得拥护！”
顾云豪也变得严肃起来，回道：“陆书记，我本意是和你推心置腹的交流一下，有些帽子扣的太大，谁都承受不起！”
陆凡义正言辞道：“我背靠祖国、心系人民，随时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强大支撑和动力！我不一定说的是你，你也不要对号入座！
吃着老百姓种的粮食，走着百姓修的道路，住着老百姓建的房子，心里却想榨干老百姓的积蓄，还混淆视听，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世界上最无耻的事莫过于此！
云豪同志，今天就我们两人，我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来草原的目的你不会不知道，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之所能移也。
从我到草原的那一刻起，其实很多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这不只是简单的尔虞我诈，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有人负隅顽抗，过程必须用血的代价来祭奠。所以，我一直在等，希望大家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不要把场面弄的血淋淋的。
但有些人就是不屑一顾，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啊！我只能选择尊重，只好手底下见真章！
你是个聪明人，马上省里要换届了，省政协的位置虚位以待，人都要为自己考虑……”
……
晚上十点，顾云豪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脸颓废的回到办公室。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弥漫着往昔的回忆。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办公桌，像是在与老友告别。看着在无比熟悉的座椅，他缓缓的坐了上去，一股悲伤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浮上了心头。
这一刻，他百感交集，既莫名的轻松和释放，又有深深的失落和不舍。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能体面的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6月2日上午，省委组织部部长商悠扬前往机场，迎接考察组。白承志局长已经升为部委委员，该有的礼节和尊重必须要有，更何况这次下来是考察陆凡，省委、省委组织部高度重视。
11点30分，陆凡在办公室会见了白承志局长一行。
打完招呼后，闲杂人等退去，白承志传达了组织意图，二人就考察方案进行了沟通，并征求省委意见。
确定了要考察自己，陆凡主动提出了回避制度，把骆施玉省长请了过来，安排她配合考察组的工作。
白承志略有深意对陆凡说：“提前恭喜书记高升，我会‘精心’组织好本次考察，不会出任何意外！”
陆凡给他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二人重重的握了握手。
下午两点，陆凡前往伊克市调研。省纪委书记杜文龙、省委秘书长吴晓华全部“留守”省委，配合考察组的工作。
6月3日，草原省召开推进高质量发展重大项目建设动员大会。
大会主会场设在伊克市，各盟市在当地重大项目开工现场设分会场，以视频连线的方式汇报重大项目开复工情况。
今年，草原省计划实施重大项目3300个，总投资2.8万亿元，年度计划投资6552亿元，较去年分别增长215个、0.4万亿元。
这是省委、省政府“特意”安排的一次重大活动，提前十天就做好了筹备工作，只待考察组到来。
既能让陆凡避嫌，又能增加他的曝光度和关注度，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陆凡的考察公告发布后，整个省委大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没想到陆书记竟然在草原“直升”，这是多少年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绝大多数人对此持乐观和支持态度。大家津津乐道的讨论着陆书记骄人的政绩，期待陆书记高升后能给草原带来更多喜人的变化。
考察组按部就班，按照程序采取个别谈话、发放征求意见表、民主测评、实地考察、查阅资料、专项调查等方法，广泛深入地了解陆凡在草原的工作情况。
6月4日，由白承志局长亲自出面，同考察对象陆凡进行组织谈话。
面对考察组，陆凡真诚地说道：“草原山川秀美、人杰地灵，是个工作生活、干事创业的好地方。
草原的干部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和工作能力，讲政治、有情怀、能担当，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心齐劲足；草原的人民勤劳淳朴、真诚善良、勇于开拓。
能够与草原广大干部群众一起，为完成草原全方位振兴的历史任务而奋斗，我感到十分幸运。
任职以来，我能正确对待手中权力，始终牢记初心使命，始终守正持节，清廉奉公，忧国忧民，永葆忠诚。
我同草原的同志们一道，以不得罪腐败分子就要得罪人民群众的无畏担当，啃下了一块又一块‘硬骨头’，始终把全面从严治党作为最大责任，持续净化和修复政治生态，严肃查处各类违纪问题和腐败案件，大力加强作风建设，强化风清气正、干事创业的浓厚氛围，为振兴发展提供了根本保障。
今年，我们加大了对教育和医疗卫生工作的投入力度……
这山、这水、这草木、这家园，已深深熔铸在我的血液里，成为难以割舍的心之所系。无论何时何地，我还会和以往一样，坚持‘劫争无畏’的斗争精神，勇于攻坚克难，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将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
同时，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素质和担负的重要责任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我有信心在上级的坚强领导下，紧紧依靠省委领导班子，紧紧依靠全省广大干部群众，在同志们的大力支持下，把草原的工作做好。
草原是一个大有希望、大有可为的地方。只要组织信任，我一定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关心老百姓的疾苦，重视老百姓的意愿，千方百计为人民群众谋利益。要切实做好民生工作，努力解决人民群众的具体问题，大力发展社会服务事业，不断提高草原人民的生活水平，努力把草原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继续不断推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