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徐婷的讲述，林澄先是心疼，自责，窒息，最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他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徐梦瑶面前。
沉默了许久，才用那有些微微抖动的左手，点上一支烟，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这傻妞...明明她自己才是那个重度抑郁症患者...还操我的什么闲心啊...”
而徐婷看上去也同样不好受，但似乎还是对他的说辞...略微不满。
“她若是傻的话你也不聪明，你们一个瞒一个，我作为一个全都知晓的中间人，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你们耍这种充满恋爱酸臭味的感情把戏，但我还是想说，她真的不傻，你对她的好，她知道，你又何尝不是这么去关心着她呢，而且...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她后面这几天...应该已经猜到你是事先知道、且善作主张隐瞒她的...可她没找我确认...所以我也不会主动说...这是你们两人间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她恨的只有我...”
“恨你？不能吧...”
林澄惊讶的看着徐婷。
他不太能相信...
可徐婷那有些痛苦的神色，又好似验证着她没有说谎。
于是林澄也不太好再追问了，她们母女之间...他站谁那边都好像不对...这是一件十分无奈的事情，只能尝试着往两边都说点好话...
但徐婷却没有要细说的意思，只是偏笼统的回道：
“我们这几天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多，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样子，甚至更严重，和我们谁都不想说话，经常会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门口，盯着落日发呆，也偶尔会在半夜走上顶楼...看看月亮...但就是不愿意和我们沟通，我真的很心疼...也很害怕...让她回去找你...她也不愿意...唯一一次和我们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那晚你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不要脸的一直喊她宝宝...那天她这个二十好几的姑娘，是真的害羞了...和我们吐槽了你好久，说怎么找了个这玩意...这才有机会劝动她回去找你...”
闻言，林澄是又想哭...又想笑，还想和徐梦瑶斗上几句嘴...
什么叫找了个这玩意...他很正点的好吧...偷偷说他坏话是吧...
现在大学生小情侣，不都喜欢喊什么亲亲宝宝么，唯一有差别的是他们没当着女友她妈和众多亲戚的面前一直喊...
可想到一个半夜爬楼顶看星星的人，却还在担心着他会夜不能寐，林澄还是忍不住了，他现在就要出发，哪怕时间还充足...这样做也并不能让他早一点抵达东海...
“嗯...老妈，我都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您上次指点我的那个行业，我已经在落实了，也找好了帮手...相信还是很有机会做起来的...还有回去以后我也会尽量和她沟通...再来陪陪您...或者您来东海住一段时间，毕竟...毕竟...”
说着林澄就拿起手机看了看...却又是一阵难受...没有再说下去。
而徐婷在稍做惊讶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好好陪她就行，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她不一定会欢迎我的...你能照顾好她就行，不然她跟我说的是...她比你大一岁...你又有那什么...她应当得照顾你...但你终归是个男人...”
“可惜...我不能在事业上帮你什么了...或者你们若是在外觉得太累的话...也别搞什么事业了，只要她愿意...你就这样带她回去吧...美薇的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真的不要再掺和进来了，给你们的那一点股份，如果到时候没出现其他问题，你们就随意处置...没有留的意义了，摘出去换来个清净...倒也挺好...”
这番嘱咐，还是让林澄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始终说不出来。
尤其是他还想顺着问下东海赵董会不会在整什么幺蛾子，现在看来也没有问的必要了，徐婷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徐梦瑶身上，提起美薇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只是，徐梦瑶真的会不在乎这些、也恨着徐婷吗？
至少...徐婷生日那天...她一定会去的，自己也会陪着她，何况，他若是求婚顺利的话，后续也不能少了徐婷在场啊...所以...这母女俩还是有释怀和好机会的，只要他帮着推动一下应该就行...
只是时间就得抓点紧了...
想到这，林澄再度允诺让徐婷放心，自己会承担好一个男人的责任，而不是真的让徐梦瑶这个仅大一岁的“姐姐”，去照顾他...并且会帮着修复好她们母女关系的...如果她们之间真的存在间隙的话...
在徐婷略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后，林澄也起身准备告别，又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他才刚站起来，徐婷却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的突然急了，带着一丝破音的哭腔，朝他说道：
“你等等...林澄...他在哪...”
声音很小，但吐字很清晰，可就这么几个字，林澄却感觉他的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了一样，异常慌张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徐婷，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
所以...他自然知道...徐婷问的是谁...这世间，除了徐梦瑶，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来不及思考是谁走漏了风声，林澄变得极为挣扎起来，因为老楚曾多次嘱咐并着重强调关于他的事情...不能说...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她们好...
即便他现在的这种脸色...没说也等于和说了一样。
但只要不承认...
于是，短暂衡量下，林澄还是打算先否认...可就当他嘴唇微张时，徐婷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恳求...
甚至是乞求...
林澄再也受不了，徐婷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他再撒谎...这辈子他都会活在愧疚中...
反正他一向在人眼中就不靠谱...怪就怪老楚没眼光好了...
于是，他又一次“滥”用了老楚口中让他注意的好心：
“是的...他还在...但不在我们这块土地上...更具体的...我也不能说了，您可以不谅解他...但还请谅解我...我是喊您老妈的...跟他不一样...”
就这样...他还是又怂又如实的把老楚给卖了...
只剩下一丝心安的理由...这件事的源头...不在他。
但还是带着不安又心疼的眼神，看着那再也绷不住眼眶泪水的徐婷...
“够了...足够了...谢谢你...谢谢你...林澄...”
强撑着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后，徐婷已经双手捂住脸庞，沙哑到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嘴唇还在动着，似乎是仍在感谢他...又或是说着其它什么...
林澄再也站不住了，给徐婷安慰式的拍了拍后背，又赶忙跑到洗手间，用热水洗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等着她发泄好情绪。
即便他再赶时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许久，徐婷终于是深深吸了几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把那稍许凌乱的发丝别到耳朵后，说道：
“你快回去吧...别让梦瑶等太久了...”
“老妈...你...”
林澄还是不敢就这样走了，一是担忧徐婷的状态...二是担心这事如果让更多人知道的话...那就真的可能会像老楚说的出现问题...尤其是他很不解，徐婷是怎么猜到的...
而徐婷也好似察觉到他留下来的意图一般，有些魂不守舍的回道：
“之所以有这个猜测，是因为小玥梦瑶都提过这点...她们好像在楚依依那好像发现了什么，甚至连楚欣都开始帮着分析起来...再关联上你...但最终，给我答案的也还是你...”
“不...老妈...不是我...”
林澄哭笑不得的耍起了无赖，反正他不承认...
好在，徐婷也不和他计较，甚至是用一种惯着他的方式说道：
“嗯，不是你，也不是楚依依...这个事情我不会告诉她们的，这只不过是在分享痛苦罢了，因为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要联系我们，早就联系了，所以何必让再多一个人承受这种非人般的挂念呢，可身为他的妻子，不管什么情况，我应当得有一定的知情权...但是你放心，我把她们所有人都骂了一顿...并表明我早就查清楚了...只是没告诉她们最坏的结果...她们只能相信...我也不准她们再提...”
“最后...我再问你一件小事...楚依依是他新家庭里的私生女吗？当然了，不方便可以不说...我不会再主动提起他了...包括在你...在任何人面前...”
“不是...他没有组建新家庭...”
林澄摇了摇头，直接干脆的否认了。
“好...我知道了...”
接着徐婷就真的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愣愣的盯着前方...
没有林澄害怕的那种刨根问底、没有歇斯底里...
可他知道...徐婷这么多年来的牵挂...到今天她才得到一点消息，内心肯定是不可能像现在表面看起来这样平静的...
所以站在边上的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倒是徐婷率先开口赶人了。
“我会喊楚欣过来陪我的...什么也不说...就单纯的聊聊天...你赶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或者我送...我喊人送...你够钱打车吗？我去给你拿点零钱...”
林澄赶忙拒绝，并表示打个车还不至于...
但他却越来越不是个滋味，尤其是看到徐婷这种状态，走了两步后，还是准备沿用他“哄”长辈的那套，于是便转身，装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忽然问道：
“老妈，有个疑问我一直憋在心里好久了，能问问你吗？”
徐婷下意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而他继续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这个年纪了...真的还有大姨妈啊？”
果然，徐婷逐渐眼神清晰，脸色渐渐红温，左看右看后，还是拿起桌上的纸杯扔向了他，而他自然早有防备，一个闪身便躲过了，于是，徐婷朝着他，破口大骂道：
“老娘18岁就生的梦瑶，你个小犊子，赶紧给我滚蛋。”
“哦...那你多喝点热水...”
“喝你个嘚...”
说完徐婷又拿起手机作势要扔他，见火候已经到位了的林澄自然是急忙开溜，只是边走边喊道：
“等会我会和楚欣姑姑确认你有没有喊她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