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忽闻外头传来喧嚷。碧珠匆匆入内:“公子,外头有宾客闹着要看新娘子的团扇!”
秦辞挑眉轻笑,转身取过团扇,扇面绘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他提笔蘸墨,在扇面空白处题下两句诗:“愿作鹣鲽同白首,不羡鸳鸯不羡仙。”
苏蓁推了推他,“行了,你快去陪客,总不好叫你祖母一个人在外头撑着,那像什么样子?”
秦辞挑眉:“那如今可不是我一人的祖母了,祖母她若是知道孙媳妇儿这么体贴,肯定要更高兴了。”
苏蓁:“...别嘴贫了,快去。”
秦辞陪客至少还要几个时辰,苏蓁在他回来之前,就吩咐下人准备汤浴了。
沉重的凤冠压的苏蓁额头都出了一个大红印子。
泡进水里,苏蓁觉得松快极了。
碧珠轻声说道:“姑娘,你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苏蓁伸了伸懒腰,“不会的,我先洗个澡,再备一碗醒酒汤,等会儿秦辞陪酒回来了,肯定要用。”
结果洗完澡之后,苏蓁却有点昏昏欲睡了。
尤其是屋里点着熏香,又燃着炭火,暖烘烘的。
苏蓁先是坐着,后面又半躺着,直至躺平了。
等秦辞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苏蓁早就已经睡熟了。
秦辞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苏蓁的脸,触手一片温热。她发髻松散,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唇色因泡过汤浴而泛着桃花般的润泽。
屋内熏香袅袅,混着苏蓁身上残留的沐浴香露气息,氤氲成一团缱绻。
秦辞解下外袍搭在屏风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把团扇——扇面的墨迹早已干透,并蒂莲旁的诗句却仍带着几分温热。
秦辞笑了笑,眼底尽是温柔,总算是把人给娶了回来。
炭火噼啪炸开火星,苏蓁睡得冒汗,像是被一个大火炉子给围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了秦辞精致的下巴。
她伸手推了推他,道:“什么时辰了?宾客都走了吗?”
“都二更了。”秦辞俯身将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别到耳后,腕间玉佩轻轻撞在床柱上,发出清脆声响,“外头那些人缠着敬酒,倒忘了家里还有个饿着肚子等我的小娘子。”
说着,起身从案盏的食盒里拿出一个个油纸包,拆开露出里面的煎包子,“特意留的,还热乎。”
苏蓁眼睛一亮,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又被按住了。
秦辞搬过来案盏到床上:“就在床上吃吧,天冷。”
热出汗的苏蓁:......
温热的包子带着油香,苏蓁一口下去,含含糊糊道:“醒酒汤……给你留了……”话音未落,便被秦辞指尖抵住嘴唇。
“不急。”秦辞斟满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苏蓁。
两人交杯,他俯身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如今更要紧的,是先将我的新娘子哄开心了。”
窗外夜色深沉,红烛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帐幔上,渐渐融成缠绵的一团。
晨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床幔上投下细碎金斑。
苏蓁睫毛轻颤,被枕畔萦绕的雪松香唤醒,睁眼便撞进秦辞含笑的眸子里。
他半倚在床沿,指尖正一下下抚过她泛红的耳垂,见她转醒,凑过来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哪里还早,都日晒三竿了,你要是让我今日出了丑,我就可不会放过你。”苏蓁嘟囔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拦腰抱起。
昨夜残留的合卺酒香混着熏香的余韵,在晨雾里酿出几分慵懒。
铜镜前,秦辞执起檀木梳,笨拙地替她绾发,发尾缠着几缕垂落的碎发,逗得苏蓁咯咯直笑:“堂堂秦公子,连个发髻都梳不好。”
“那是自然,我可从未给女子梳过头。”秦辞故意板着脸,却将一支并蒂莲银簪簪进她发间,“这簪子是祖母特意让我带来的,她说新妇头日敬茶,定要戴得喜庆些。”
正说着,外头传来碧珠的声音:“公子,老夫人那边传话,说不着急,让少夫人睡够了再去。”秦辞与苏蓁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苏蓁裹紧斗篷要起身,却被秦辞按回软垫:“既如此,再陪我赖会儿床。”
待两人到正厅时,日头已爬得老高。秦老夫人拄着拐杖迎上来,布满皱纹的手攥住苏蓁的,眼里满是慈爱:“好孩子,瞧这小脸冻的。”
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又嗔怪地看了秦辞一眼,“你这混小子,怎不知给新妇多添件披风?”
苏蓁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捧起青瓷茶盏:“祖母,请用茶。”
茶汤氤氲的热气里,她望见祖母眼角泛着泪光。
老人颤巍巍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发颤:“好,好,咱们秦家总算盼来个贴心人了。”
说着,秦老夫人又拭了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