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冲进承运殿,扯开嗓子大声呼喊:
“陛下……陛下……”
“我家相公冤枉呐……”
红娘子连喊数声,承运殿内,确实空无一人,只剩回音。
内监没有说谎,李自成此时,正带着李来亨和一众禁卫军兄弟,在皇宫的地下府库,收拾金银呢。
亲侄儿李过在前线,与吴三桂、左梦庚血战,抽不开身。
义子小太保张鼐又被王辅臣那个恶魔生擒,囚在敌营。
小舅子高一功,也在陈仓城下,大军灰飞烟灭,不知所踪。
如今,李自成信得过的自家人,只有李过的义子李来亨。
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家当,是大顺东山再起的资本,千万不敢弄丢了。
红娘子不信,冲进大殿,瞪大眼睛,到处搜找,屏风之后、帷幔之后、书柜之后......甚至桌子之下,红娘子都没放过,没有暗门、没有密道、更没有发现李自成的踪迹。
红娘子的心情,愈发焦急。眉头,越皱越紧紧。心中=疑虑,越来越深。
情急之下,红娘子再次反身,冲出承运殿。一抬头,就往后宫冲。
没有李自成,她就找高桂英。
一众太监,看出意图,大恐!
大喊: “拦住她!拦住她!护驾!”
闻言而来的太监,急忙跑去拦,可为时已晚。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个个是假男人,如何堵得住奇女子红娘子。后宫门口有几名小太监、几名宫女来拦,还被红娘子三下五除二、给统统推倒。
刘芳亮、一众禁军,跟在后面,喊不住、劝不住,更不敢往后宫闯。
只能守在外面,干瞪眼、干着急。
太监的嗓音,果然尖锐、刺耳。
高桂英也听到“拦住她,护驾”的声音,立马提一把玉女剑,就冲了出来。
看见是红娘子闯宫,大惊。
“红娘子,咋啦?”
“桂英姐,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吧!”
红娘子见到高桂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作滔滔的泪水。
念起先前的情义,直接喊了“桂英姐”,而不是生分的“高皇后”。
“妹子,快快起来。李岩兄弟,他怎么啦?”高桂英急忙扶起红娘子。
红娘子一抹眼泪,哭诉道:“桂英姐,陛下受小人蛊惑,说是我家相公,要背叛陛下,就被陛下打入府衙大牢。”
“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办法,就只有来求陛下和桂英姐。”
“陛下不在,奴家就只有冒死闯后宫,来求桂英姐了。”
“瞎胡闹......”高桂英大怒,大吼:“李岩兄弟的忠心,这不是明摆着吗?”
“要是李岩兄弟都背叛,那么,整个大顺朝,就没有忠臣了!”
“走......陛下不在,我替你作主。咱们这就去府衙大牢,把李岩兄弟救出来。”
“谢桂英姐!”红娘子大喜。
有高桂英出马,救李岩,就有希望了。
高桂英立马吩咐御马监太监,牵来两匹高头大马,高桂英和红娘子各骑一匹,打马出宫,径往府衙大牢赶去。
刘芳亮和一众禁卫军,也紧紧跟随,在后护卫。
另一边,大管家王全,带着李岩的官印信物,依次敲开了白广恩、陈永福、顾君恩、杨永裕......一众大顺文臣武将的家门。
白广恩大惊:“新封的庆侯,就抓进大牢,这不合常理,王全管家,你让红娘子放心,这事,本将军一定会向陛下求情。”
陈永福也觉得不可思议:“王全管家,你让红娘子莫要担心。明日早朝,本将军一定和诸位将军,一起向陛下求情。”
……
众人都爽快答应,要向李自成求情。只不过,都要等到第二天早朝。
让他们去府衙大牢救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带兵闯府衙大牢,形同谋逆,那可是死罪。
而且,众人都知道,丞相牛金星、国师宋献策一向跟李岩不对付,在朝堂之上求情一句,已是仁至义尽。想让他们力挽狂澜,那是做梦。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说得上话的人,一个不敢闯大牢。
那些说不上话的小兵、百姓,看到大街上到处粘贴的《陈情书》,立马一传十、十传百,都传疯了。
越传越玄乎!
“听说,李相公才高八斗,受人嫉恨,被人污蔑,今晚就要衙门口斩首!”
“唉!陛下怎么会听信小人谗言,杀李相公呢?他可是,妥妥的大顺第一谋士啊。”
“是啊,李相公爱兵如子,从不打骂将士,从来未卜先知。要没有李相公,大顺早没了。”
“听说,红娘子提着雌雄双剑,骑着枣红马,穿着铁索甲,要再上演一次,劫狱救夫的好戏!”
“啧啧......真奇女子也,两次劫狱救夫,比那只会哭的孟姜女强多了。”
“唉.....要是陛下,能还李相公清白,让他带着红娘子远走高飞,那就好了。”
......
众人唉声叹气间,突然,一个声音,兴奋喊道:“快别瞎猜了,有人看见,红娘子和高皇后,骑着高头大马,杀去府衙救李岩了。”
“真的吗?有高皇后出马,李相公一定死不了。”
“真不真,咱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对啊,走......去府衙大牢,这辈子,要能看一次红娘子救夫,死也值了!”
一群军士、百姓,吵吵嚷嚷、哄哄闹闹的,就往西安府府衙冲。
冲到门口,果然看到,红娘子和高桂英两个大顺奇女子,打马冲进了西安府府衙。大将刘芳亮和一众禁卫军,紧跟其后,也冲进了府衙。
“快看.....快看......红娘子!”
“高皇后也在,这骑马的身姿,巾帼不让须眉啊!”
“太好了,这李家相公,有救了,他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呵呵.....嫁人当嫁李相公,娶妻当娶红娘子,此生值得!”
......
议论声中,观望之中,众军士、百姓揪着的心,瞬间,就落了地!
一个个,翘首以盼,都等着看,他们心中的传奇。
可是,等着等着,突然从府衙内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撕心裂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