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吐蕃全军伏诛,再加上东北方向的凉州援军,根本不用秦琼再做指挥。
先是朝着正在指挥收殓尸体的老兵们点点头,嗓音干哑:“按规矩办。”
老兵们立刻会意,招呼着兵卒们跟上,解散阵列分头行动。
一部分去帮着军医救治伤员;一部分则三两成伙,地毯式的排查营盘,绝不放过一个。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见胜负已定,秦琼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虚脱感从四肢涌来,带着背后隐隐刺痛。
他扶着金装锏缓缓坐下,等上涌气血退去,脸色顿时发白,冷汗淋漓,后背旧伤渗出的血丝已经浸染到玄甲内衬。
不远处,李斯文等人所在方向,成功搜捕到三个幸存的好命家伙。
细细打量,这哥仨浑身上下只有寥寥几个伤口,弩箭箭头深深刺入皮肉之中,却没有一初伤及要害,勉强称得上是生龙活虎。
被一盆马尿泼醒的吐蕃兵,见到周边围拢上来的唐人后,果断膝盖跪地,额头贴着沙地,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虽然全军上下,没一个听得懂吐蕃语,但从其动作表情不难看出,这仨人应该是在求饶。
段志玄搓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监军,你怎么看...”
吐蕃人在长安可是紧俏货中的紧俏,只需略微出手,转头就能赚个千八百贯铜钱,实打实的暴利。
可话音未落,李斯文已经欺身上前,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手里横刀已经出鞘。
开什么玩笑,这仨人连句汉语唐话都不会说,一看就不是真心求饶,还想包藏祸心,玩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套路?
我看你已经取死有道!
要不是现在离吐蕃逻些城太远,李斯文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高过车轮者杀无赦,男女老幼众生平等。
等寒光闪过,三颗头颅骨碌碌滚出半丈远,脖颈断口大动脉里喷出的血柱,溅了讪笑的段志玄一嘴。
段志玄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咽口水,等嘴里铁锈味传来,这才脸色铁青,抄起腰间酒壶就大口涮嘴。
同时心里忍不住的腹诽,这位爷可真是好大的杀性。
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曹国公府和吐蕃间有什么血海深仇,更想不通隔着千里,吐蕃人到底是怎么得罪过他。
监军大人平常挺和煦一人呀,在凉州和谁都能唠上两句,怎么看见吐蕃兵,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等段志玄缓过劲儿来,抬头望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尸山血海。
人与战马的残肢、断臂与尸身散落遍地,污血汇聚成流,不堪入目。
李斯文晃了晃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同时将刀上的血珠甩去,眯起的眼角冷的渗人,喝道:
“但凡俘虏一个不留,全部砍头铸成京观,震慑蛮夷宵小!”
一听这话,段志玄直直打了个激灵。
不是哥们,吐蕃骑兵虽然死了不少,但受伤未死被扣押下来的,仍有不下数百人。
就什么也不问,一股脑的全杀了?
虽然他也杀过吐蕃斥候,铸过京观,但那是为了祸水东引的必由之举,没什么好犹豫的。
但现在不同于往日。
大获全胜下,李斯文再玩这么一出,明显是不把吐蕃人当人看啊,轻飘飘的一句命令,像是宰羊杀猪一般。
想到这里,段志玄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小心凑到李斯文身边,刚递过水囊,想劝他先冷静冷静,便听李斯文说道:
“段将军,还请务必看好几位吐蕃将领,等某回京时要押回长安,给几位叔叔伯伯瞧瞧,某亲手为陛下打下的一片江山!”
你这话...是真不怕陛下的毒打,还是皮糙肉厚痒痒得慌?
但觉得李斯文正在气头上,段志玄只得点头赔笑。
紧接着又问:“监军大人,那其余吐蕃兵呢,不如咱们将其俘虏关押,让吐蕃国国王拿牛马钱财来赎人?”
李斯文冷冷斜了他一眼:“凉州还有粮食么?”
他踢了踢地上抽搐的尸体,星眸里翻涌着浓浓的厌恶。
“就连全军将士的吃食都是精打细算,你竟然还有闲粮喂给这些畜生?”
“难道要想把他们喂饱了,好让他们接着去边境屠杀百姓?”
那什么阿姐鼓、达玛茹、人皮唐卡,哪怕以最朴素的道德观念来看,这些人也算不上是人。
更别说贞观十五年,文成公主赴藏和亲,得到先进技术的吐蕃却反手成了大唐的心腹大患。
这种没有半点人性,唯独擅长恩将仇报的种族,只能让李斯文联想到后世的那一场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啊这...”
段志玄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汗。
说有闲粮,看这位监军的架势,怕不是要来个三堂会审,满门抄斩的那种。
可要说没有闲粮,那他不就成了李斯文的同伙,屠杀数百人的罪过...
“但是,监军大人,全铸成京观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李斯文猛地转身,刀背轻轻拍在他胸口:
“段将军一个只读兵法的兵痞,怎么也学了酸儒腐儒的那一套,跟谁都讲仁爱,这些人也配?”
“他们来边境烧杀抢掠的时候,干出那些天怒人怨的恶事的时候,怎么段将军不和他们好言相劝,让他们仁爱大唐百姓?”
段志玄脸色一滞,讪讪笑着不敢搭话。
说着,李斯文一拍脑门:“说错了,是这群没有历史,连语言都是照搬汉语的粗鄙野兽。”
“这些蛮夷畏威而不怀德 ,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的畜生!”
“你用仁爱宽恕他们,他们也只当你是个好欺负的软骨头,打不过你就会卑颜屈膝,假意奉承。”
“但将来有一天你露出丁点虚弱,这群蛮夷便会疯狂扑上来。”
“屠杀你的兄弟,奸污你的姐妹,将唐人视作他们的奴隶,女子当口粮,孩童当玩具...”
李斯文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形容吐蕃,段志玄也清楚这个道理。
见他心意已决,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杀定了这群俘虏,索性也不再相劝。
反正他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兵卒,杀就杀呗,对付吐蕃,他也从没心慈手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