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刘柱子父亲的卧室，一股难闻的尿臭味儿扑面而来，宋易立刻就蹙着眉头打算退出去，却被他父亲拉住了。
田氏自然也知道贵人们闻不得这味儿，她连忙将夜壶提了出去。
房间里的味道淡了一些，只是没有完全消失。
刘老头常年卧床，难免在床上沾了些排泄物。而他们家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也就只能这样将就着。
有时候真不是农村人不爱干净，只是他们的条件很有限。
顾安看着他们留在那里的空了的陶碗，里面残留的一点点黑乎乎的碗底可以看出，他们夫妻俩吃的跟他们还是不一样。
那还是他刚来时见过的黑面。
而他们家恐怕连黑面馍馍都吃不上，吃的还是糊糊。
离开时，宋大人掏出一角银子给田大娘，感谢他们中午的款待。
顾安没有留银子，心里却想着，他给裴度另外的伤兵都弄了拐杖，那何不在弄一个轮椅出来呢？
宋大人有些感叹道：“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粗粮了，还真的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我当年也真的是麦饭都吃不上，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到头全家人辛苦种地，还是吃不饱饭？”
顾安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嫌田，农夫尤饿死。宋大人现在可是已经知道原因了？”
宋大人没有正面回答：“真不愧是顾诗人，你这诗要是传出去，定时又要出名。”
顾安苦笑道：“宋大人说笑了，这诗可不兴传啊！我也不过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其实天下所有的贵族，甚至是包括你我，都在享受着农民的供奉。若是没有他们辛苦劳作，我们就吃不饱饭。”
“但是有些贵族，压榨了最底层的百姓，反而还要瞧不起他们！”
宋大人道：“顾夫子，在老夫面前说话倒是毫无顾忌了。”
顾安笑道：“那也不是，只是既然宋大人要当县令了，我倒是有一个增产的方法，要是大人能将之推行，倒是能造福一方。”
宋大人道：“你说的是沤肥法？”
顾安道：“没错，宋大人也知道？”
宋大人道：“朝廷的命令下来了，要各个地方推行这沤肥之法。只是这具体的方法，却说的不详细。老夫曾为田舍郎，知但是这具体的做法也是一知半解。”
“若是顾夫子知道就太好了，我倒是要向您请教了。”
“若是能让全县百姓都增产一分，那也是好的。”
顾安就知道，自己在上头的眼中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至少上面的人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顾安道：“宋大人倒是不必问我，最近我们庄子上都在囤肥料，令郎想必已经熟悉了这沤肥之事了。”
下午，顾安又将时间留给了两父子。
宋大人找了棵树，席地而坐，看着山间的风光，对着儿子说道：
“没想到你这短短十天，还真的看着有长进了。”
“你要知道，要是自己没有本事，不论是什么身份地位那都是空中楼阁，虚得很！”
宋易没有反驳，坐在父亲旁边，但是他也没说话。
这会儿他爹对着穿着粗布衣服的他，难得说出温情的话。
但是他却不知该和父亲说什么，曾经那些打骂和伤痛都是真的，他也已经习惯了和父亲说话用吼的。
如今他爹变得温和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今日这一章实在有些来不及了，因此有些短……明天会补齐，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