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出来后院子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老天师环视了一眼众人后目光最终落在蓝冰燕身上。
他轻捋胡须上前几步来到蓝冰燕身前打了个稽首:“陛下,贫道幸不辱命以把穆少卿体内箭头取出,如今穆少卿已经彻底转危为安了。”
说罢他朝身后摆了摆手,许幼翎见状立刻捧着托盘行至近前把取出的箭头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蓝冰燕目光灼灼盯着托盘里那个带血的箭头,心中大石也算是落下一半。
“敢问前辈,不知拓跋别吉可还安好?”而她心中的另一半却是拓跋友荣。
老天师闻言莞尔一笑道:“别吉一切安好。只要稍作休息便能恢复如常了。”
蓝冰燕闻言大喜,不管老天师用没用邪术,只要这两人都还活着就行。
“敢问老天师,您老人家救治穆少卿可是真的用了渡血之法?”就在众人都在为穆晶晶病情好转而感到开心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情绪。
老天师扫了那人一眼问道:“敢问这位道友是?”
不等那人回话蓝冰燕就主动接话到:“前辈勿怪,此乃我太医院太医。这些太医听闻老天师要施展秘法,故而全都想来瞻仰一二。”
那人一开口蓝冰燕就知道这人想说什么。但蓝冰燕又不傻,怎么可能让那人在这种时候让老天师下不了台?对她来说只要拓跋友荣还活着就是万幸,节外生枝的事她是能避就避。
“哦。原来是太医啊。贫道有理了。”老天师语气和善的行礼道。
那人见状立刻回礼,但行礼过后便再次开口道:“晚辈知道这渡血之法可能涉及到天师府机密,但晚辈还是想知道此法之原理。晚辈冒昧之处,还请天师见谅。”
“你放肆。老天师何等身份?需要和你解释?还不给寡人退下。”蓝冰燕怒不可遏的暴怒道。有些话自己人私下知道就行了。你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老天师难堪?你这是要给寡人上眼药吗?要知道拓跋友荣还没真正苏醒,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啊。
可那人仿佛铁了心要追问到底一样,他取下官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还望老天师能分说个中详情。晚辈代天下苍生谢过老天师了。”
说罢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三个响头下去他的额头已经沁出道道血痕。
蓝冰燕见状不由暴跳如雷:“来人啊。”
“在。”
“把这狗东西带出去。免得脏了寡人的眼。”
“是。陛下。”
两个侍卫联袂而出,一左一右就要架起此人往院外走去。
其余太医见状纷纷退后两步,生怕被此人波及。明哲保身在这些人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老天师面色如常的看着面前这场闹剧。蓝冰燕和这位不怕死的太医在想什么没人比他清楚了。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场景,不如此又怎能把验血之法传扬天下呢?
“陛下且慢。”老天师叫住蓝冰燕道。
蓝冰燕闻言连忙行礼道:“前辈勿怪,此人冲撞前辈之处自有晚辈治其罪责。还不给寡人把他拖下去?”
老天师听后也懒得说了,直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此人身前。蓝冰燕见状以为老天师想要亲自动手,可下一秒他却见老天师随手挥退两名侍卫并把此人搀扶而起。
“陛下,你能不能让贫道把话说完在动手?”老天师一边说着还一边帮此人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搞得这位太医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是晚辈孟浪了。晚辈向前辈赔罪。”蓝冰燕反应也快。立刻换了副态度和老天师说话。
老天师微微颔首便不再管他,而是转身对那太医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贫道向你保证这里没有人能为难你。你我之间没有天师,也没有太医。只有两个最普通的医者罢了。”
太医闻言心中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要是老天师不主动出手相救,他的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去。
和不远处那些对他避之不及的同僚相比,两者做法简直高下立判。想到此处他不由鼻头一酸,噗通一声跪下道:“晚辈冲撞天师自知罪孽深重,但晚辈一生行医从未听说过有渡血之法。血液乃人之根本,岂能轻易渡之他人所用?医术有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精不泄,归精于肝而化清血。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
“且一人诸血者皆属于心,乃心脉归真所在。渡之旁人岂不和夺人性命无疑?晚辈才疏学浅,还请天师为晚辈解惑。”
说完又是几个响头下去,磕的地板邦邦作响。
在场众人听完他的论述全都鸦雀无声,尤其是最后那句夺人性命更是直指要害。
也难怪这些人会这么想。谁让蓝冰燕为了推卸责任早就在坊间散布了相关舆论呢?
“兄台此言真是可笑之极,你刚才这一番论述我从头听到尾。发现这里面只有一句是对的。”不等众人开口。马平阳怒色而出。
“马小友,不得无礼。”老天师提点道。
“是。天师。”马平阳虽然应承着,但却对那太医不依不饶道。
“在下马平阳。岚山阁医学院首席弟子。”马平阳先做了自我介绍后又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哪句话是对的吗?”
“在下不知,还请马先生指教。”
马平阳面露不屑道:“只有最后那句才疏学浅说到了点子上。以你的见识如何识得天师苦心。”
可那太医却不因为马平阳的讥讽而有半点退缩,他挺了挺身子正色道:“在下正是因为见识浅薄才斗胆让天师为晚辈解惑的。若是晚辈无解了天师,晚辈甘愿以死谢罪。”
“哼。以死谢罪?天师府名誉一旦被毁你万死莫辞。一句以死谢罪就想揭过?”马平阳丝毫不惯着他。
太医还要反驳却被老天师一把拦下:“好了。都别吵了。马小友,你先退下。”
马平阳怒气冲冲的瞪了太医一眼后这才愤愤退下。别人不知道老天师的功劳他还能不知道吗?更何况这件事他们也有功劳在其中,这原本是一件足以改变医道理论的重大发现。说句千古留名也不过。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跳出来找不自在。这不明摆着跟他们这些每日参与实验的学子们过不去吗?士可忍孰不可忍。不骂你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