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说你对他有一饭之恩，在他最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回报你，因知道你被卖进了侯府，所以时常在我们侯府附近蹲守你。”
“换言之——他其实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沈渡看着那个当年自己也年幼却能护着妹妹，自己也是饥寒交迫仍能同情他人的小姑娘慢慢长大，在侯府一日日成长，成为能独掌一面的大丫鬟，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看着她能代替祝久儿处理各种事务，冷静得不像话，看得久了，就生了心思。
“沈大人自知这样太过惊世骇俗，他直言若是自己有妹妹，知晓对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觉得骇人，所以他从未提及早就见过你，更是这样看着你长大成人。”
“直到在大理寺，因为你妹妹柳杏的事情有了交集，他的心思才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没有想到，在外人看来能大杀四方毫不留情的活阎罗居然能忍到这个份上，在你的事情上踌躇不前，不过你放心，我们与他讲过了，不干涉，你有知情权，他有追求权。”
祝久儿观察着柳絮的反应：“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如何？”
柳絮的讶异直到现在仍在心里萦绕，她未回答，抱以沉默。
祝久儿也能理解她的这种反应，她和萧天洛听到的时候也着实吓得不轻，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渊源居然起于柳叶和柳絮被卖进侯府的那一日，太早了。
沈渡讲起来的时候也是觉得离谱，不过沈渡也说了，他并非大柳絮十岁，而是八岁。
外界对他的年龄有些误解，不过八岁之差也足以让人介怀。
“他怕你觉得他恶心，这么多年窥视你的生活，实在不像君子所为，所以难以启齿。”
祝久儿想到沈渡老实交待时的尴尬，都忍不住笑了：“沈大人能说出这些也是鼓足了勇气，无视自己的官威，这些事情一讲出来，威严扫地。”
一直凝神聚气的柳絮终于笑了，祝久儿打趣道：“如今我们也不是逼着你嫁人，只是像姑爷讲的，你有知情权，我们必须将实情告知，余下的事情交给你们二人自己处置。”
“你若是想嫁，他沈渡必须为你扫清障碍，我们侯府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柳絮听得心惊，未等他说话，祝久儿说道：“你不用妄自菲薄，想想沈大人为你独身这么多年，苦苦守候，体谅则个，不要太快拒绝，好好想想。”
其实柳絮想要脱口而出的并非拒绝，只是她太错愕，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是。
沈渡从侯府走的时候，脸几乎要红透，骑在马上有些晃悠的感觉，萧天洛送他到门口，看他脚下踉跄，还觉得好笑。
祝久儿和柳絮交完底，立马就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数着小舅舅一家返回都城。
这一天也没有耽误太久，贺怀远与瑶珠、月见回来的那一日，恰好是黄归等人要问斩的前一日，一家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着要比离开侯府前要精神。
看到一家五口出来迎接，贺怀远迫不及待地上前，本来想像从前一样摸摸外甥女的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才恍然过来，久儿长大了，自己都做娘亲了。
可无论过去多少时间，久儿都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是姐姐的骨血，与月见一样重要。
“表姐，他们长大了呀。”小月见一些日子不见就拔高了许多，长得与小舅舅更像了些。
祝久儿感慨地看着小月见，两人的年龄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因为外甥肖舅，若是自己带着小月见出门，定会被人误会成母女，哪能知道是姐妹呢。
瑶珠的样子依旧与从前一般，只是从前苦大仇深的，现在整个人都释然，看着轻快了。
“小舅母虽然不在都城，但也立下大功，皇长孙的事情里，小舅母的药帮了大忙。”
这也勾起了瑶珠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要去拜见老侯爷夫妇，再听够城中发生的事情。
得知公主要在侯府生产，瑶珠险些跌落下巴，待知道他们走后皇宫里发生的皇长孙事件，两人更是无言以对，得亏有自己的药，得亏她有从圣药门带药出来。
“真真是无话可说，这贤妃，呸，贤嫔怎么如引糊涂，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这么多年的贤名是彻底没有了，对了，你不是进宫为她诊过病？”
贺怀远听到瑶珠发问，也想到揭皇榜入宫时见过的贤妃。
“那次她应是为丽贵妃设计，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无缘无故地找麻烦，贤妃当初表现的确贤良，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贺怀远见多识广也不得不叹息。
“小舅舅，你们还是留在侯府吧，等公主生产后再说？”祝久儿说道。
皇帝允许公主留在侯府待产，这个责任自然要负上，瑶珠现在又声名大振，是逃不掉的。
不过比起要逃走避开那些宫妃，瑶珠一直视公主为自己的恩人，自然是责无旁贷。
对此最高兴的是小月见，她可是极喜欢三个小晚辈的，这会儿已经跑去院子里和三个小家伙玩儿，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玩伴，三个小家伙更显兴奋。
他们的记忆太短，短到不记得小月见从前就是这样陪着他们，他们只是觉得从前的玩伴都是大人或是像萧佑那般的少年，像这样比他们高不了多少的玩伴太少了。
萧天洛和祝久儿讲了讲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得笑黄归满门抄斩，贺怀远的眸孔微深。
“不过最紧要的是黄家乡的幸存者现在不知所踪，与他一起的人也一并消失，这才是事情收尾后最让我在意的事情，好在沈大人与金吾卫还在继续追查，只能静等结果了。”
萧天洛对这帮人的感觉有些奇怪，就像他们从天而降，就是为了推进黄归的结局。
这件事情最大的赢家不是皇帝吗？他们就像过来助推了皇帝一把，帮着皇帝解决了安北侯府的同盟，也让东营继续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现在事情了结了，这帮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到底什么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