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没有吱声，阿大或许是以为她嫌弃，自顾自解释起来。
“我们这没人管，说是归Y国管，但我们压根就没见过他们的人来过。”
阿大吃下菜叶子，叹了口气。
“以前还好，但最近几年来，我们这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变异体倒是越来越多。我们这的土不适合种东西，基本就是种啥死啥，也养不起牲畜，很少能吃到肉。也只剩水还没干了”
“我们家也还算是好的，还能找到点野菜，阿爸和我还能猎到野猪，其他人家估计只靠喝水续命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全部人都得饿死。”
阿大说完，就把碗收去了隔壁屋子。
林语起身离开，站在院子里向外看去。
她现在才看清楚了这周围的环境。
荒凉，毫无生机。
看不到一草一木，只有漫天的黄沙飞舞。
阿叔从阿九的屋子里走出来，看见林语站在屋外，喊了两声。
林语看过去，兜帽被风卷起，她看清了阿叔的模样。
他裸露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脸上，手上腿上，都有白色的瘢痕增生。
“外面太阳毒，快进屋。”
阿叔招招手，林语走了过去。
阿九躺在床上，阿玲，也就是刚刚拉林语过来的那人正照顾着她。
“你晚上就睡这屋吧，有啥需要的跟阿玲说就好。”
说完，阿叔就离开了。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他一个大男人一直留在这也不像话。
林语坐在了床沿，看着阿九。她感受到了阿玲身上的异能量，或许是治疗系异能。
“她怎么样？”
林语突然的开口，吓了阿玲一跳。
不过等回过神来后，阿玲又继续治疗起阿九：“用异能治疗后已经好多了，等她醒了就好。”
“阿九也有异能吗？”
“她没有，阿大有。”
半晌，林语又问道：“你不回家吗？”
“我阿爸阿妈前些年都被变异体杀了，阿叔收留我，住在这里。”
林语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赶忙道歉：“对不起。”
阿玲收起了异能，长舒一口气看向林语：“道什么歉，杀我爸妈的不是你，是变异体。”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或难过的情绪。
林语害怕自己又说错话，闭上了嘴。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
阿玲已经睡下了，林语却睡不着。
她下床，绕开缩成一团睡觉的毛毛，走出了屋子。
“咦？你怎么没有睡觉？”阿大的声音传来。
林语看过去，阿大手里拿着标枪，似乎正要出门。
见林语看着自己手里的标枪，阿大掂了两下：“我要去巡逻，晚上可能会有变异体。”
说罢，他又看向林语：“你赶快回去睡觉吧。”
阿大走出了院子，林语上前两步，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有阿大一个人。
在院子外的道路上，已经有五六个人影在等他。
“阿大，你今天又晚了。”
“阿玲不来吗？”
“她照顾阿九很累了，让她休息吧。”
几人手里都拿着东西，夜色昏暗，只有淡淡的月光，林语看不清他们拿的是什么。
“走吧走吧，希望今晚没有变异体。”
几人离开，只剩下满地的月光。
林语抬起头，一轮明月高挂。
这月亮，她见过无数次。
在301城区，在莫德里小镇，在1城区，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轮月永远悬挂于天空。
偶尔会有一两颗星闪烁两下，但最后都会只剩月亮。
晚间的风很凉，卷起满地黄沙远走。
她站在月光中，发着呆。
或许此时此刻，不只有她在凝视这一轮月，还有其他人也这般发着呆。
耳畔似有歌谣，一声一声，安抚着不安的孩童。
第二天一早，阿九便醒了过来，阿玲却不见了踪影。
林语呆呆的坐着，毛毛把脑袋靠在了她怀中。
“你叫什么？”
阿九撑着身子坐起来。
“林语。”
“好听，我叫阿九，家里排老九。至于我哥姐他们，和我阿妈一样，都被变异体咬死了，现在只剩阿大哥了。”
林语看过去，发现阿九在提起这些事时，脸上也如阿玲那般，没有悲伤之色。
“你，不难过吗？”
阿九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难过啊，但是有哭的力气，倒不如省下来去报仇。”
怕林语不信，阿九又道：“你别看我现在没事，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哭晕过好几次。”
“小时候，他们死了，我就感觉天塌了。我把所有人都恨了一遍，恨自己弱，恨阿大和阿爸没能保护好他们，恨管辖我们这的人不作为。”
阿九自嘲的笑了两声：“那段时间我差点把自己不吃不喝饿死。”
阿九叹出一口气：“算了，不聊这个。我昨天看见你那狗大战变异体了，好牛逼啊！”
听到有人夸自己，毛毛抬起头哼哼两下，又继续靠回林语怀里。
“它是不是有异能啊？我看见它牙齿会变形诶！”
“嗯。”林语点头应声。
阿九艳羡道：“现在连狗都有异能了，我还没有。”
“你没有异能，昨天为什么还要冲过去和变异体打？不怕死吗？”
闻言，阿九愣了一下。
“昨天没想那么多嘛，反正我死了就死了，阿婶阿叔他们可不能死。要是让那只变异体过去了，就又会有人死了。”
阿九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我知道那种家人死掉的痛苦，肯定不会想让其他人也感受到这种痛嘛。”
她看向林语，却发现林语没有张嘴。这时候阿九才反应过来刚刚问自己话的不是林语。
僵硬的转过头，果不其然，阿玲正站在门口。
“阿玲……嘿嘿……”阿九尴尬的笑了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什么叫你死了就死了？什么叫不想让其他人感受那种痛？”阿玲气呼呼的走过去，抬手想教训阿九，但想到她还是伤员，又悻悻放下。
“你就没想过阿大和阿叔吗？你要是死了，他们不又要感受一遍失去家人的痛苦？”
阿九仗着阿玲不敢打自己，犟嘴道：“那我死了就死我一个，要是我跑了死的就不止我一个了啊！要是你也不会跑吧！”
阿玲攥紧拳头又松开。
她倒是会教训阿九，但轮到自己时就没办法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