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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终于可以杀死你了,范迪·幸德林。”

戴立特一字一顿的念出范迪的名字,似是要将对方慢慢嚼碎。

范迪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缠住,只怕下一秒那尖锐的毒牙就会没入他的喉咙。

偏偏他无法做出任何有用的反抗,只能祈祷Guardian能尽快找到自己。

“你到底为什么想杀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范迪继续问道。

现在的他,只能通过这种问答方式来拖延时间。

“想要拖延时间让那群人定位到你的信号?”戴立特歪着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耳钉,“你的追踪器,用不上的。”

耳钉被他放到地上,抬脚踩了上去,咔嚓一声,耳钉碎裂,里面的芯片也碎了。似乎是不放心,他又用脚狠狠撵了两下。

“信号屏蔽器?”范迪有些慌张。

戴立特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无疑佐证了范迪的想法。

范迪慌了,他还不想死,他还没见到林语成为最完美的实验体。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问:“那既然我今天要死,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应该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戴立特沉思起来,他也在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对杀掉范迪这件事这么执着。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被心中的欲望支配的疯子,一个无法用理智去思考的疯子。

说起来,大部分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只浑浑噩噩,跟随心中的那道声音。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杀死所有吵闹的人,杀死所有人,让整个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是因为,你太完美了吧”戴立特看向范迪。

即使肩膀被扎了匕首,流淌着血,即使已经知道没有任何生的希望,这个人也依然保持着优雅。

戴立特想让这张优雅的面具碎裂,他想看到范迪的脸上出现崩溃或恐惧的神色。

他要让这层皮囊再也维持不住那种优雅。

戴立特的话让范迪有些发懵,他承认自己很好,但也还没到完美的程度,至少在某些方面,他还不够好。

“戴立特,戴立特你先冷静听我说,我并不完美——”

“闭嘴!”

戴立特打断了范迪,他不想听到范迪狡辩。

“你强大,聪明,有一张好看的脸,你对每个人都那么礼貌……”戴立特细数着他熟知的范迪的每一个优点,仿佛是在宣读范迪的审判。

戴立特说出的全是范迪好的一面,听的范迪有些飘飘然,但他不是分不清状况的人,冷静下来后他打断了戴立特。

“我不完美,戴立特,人总有缺点,我也不例外。”范迪如实道,“我不是永远都能冷静地面对任何事,我也不是对任何人都能保持礼貌。你应该听到过,我对那群老东西的称呼和辱骂,这足够证明我的不完美。”

“诡辩!”戴立特蒙住自己的耳朵,“闭嘴!”

他不喜欢发掘真相,即使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也只愿意看到虚假的世界。

范迪是完美的,这是他所看到的事实,他只相信这一切。

真要说起来,真正在诡辩的,是戴立特自己。

“戴立特!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事实!”范迪大声吼着,肩膀的伤口因用力而被拉扯,血流的更多了。

罕见的,戴立特竟没有反驳范迪,反而承认道:“对,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完美。”

范迪分不清戴立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但那无所谓,他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语安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药,范迪和戴立特吵成这样也没动静。

范迪活动了一下手指,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绑架,他的身体对这种药已经开始习惯,这次的药效倒不像是上一次那么强了。

戴立特在小声呢喃着什么,他低着头,范迪看不清他的口型,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戴立特,你先冷静好吗?我真的没有那么完美。”范迪继续劝说戴立特,他依然没有放弃嘴炮。

万一他真的嘴炮成功,把戴立特说服了呢?

房间内出现了奇妙的一幕,范迪不停地劝说着戴立特,而戴立特则站在原地低头小声呢喃。

两人各说各的,倒显得有些和谐。

半晌,戴立特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红血丝。他凝视着范迪,癫狂道:“这世界不应该存在完美,所以,所以……所以只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这世界就不再存在完美了!”

他仰天大笑,终于,终于!这个世界终于可以开始被他修正!

他要修正这个世界,让世界上不再存在完美,不再存在噪音!

而修正世界的方法,只有杀戮。

他要杀死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完美的,不完美的,吵闹的,安静的……只有杀死全部人,这世界才能被修复,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范迪停下了劝说,他算是明白了,戴立特这孩子已经彻底疯了,就算他把嘴皮子说破,戴立特也不会被他说服。

“戴立特,那你想过吗?杀了我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你还能怎么做呢?你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你认为完美的全部杀死吗?你能吗?”

范迪换了一个方式,既然他无法劝说戴立特,那就让戴立特陷入思考,以此来拖延。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拖延时间就好了。

如范迪所想,戴立特的确被他问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戴立特就地盘腿坐下,开始思考范迪的问题。

可惜,范迪有一个地方算错了,戴立特压根没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

“我不需要去思考这些,我只需要杀就行。”戴立特抬起头,仰视着范迪,“我只需要杀就好,直到我也死去的那一天。”

在戴立特的世界里,他从未去思考过这世界这么多人,该怎么才能全部杀死,那太过遥远。

他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只想思考当下的事情,未来不确定因素太多,现在想出来的未必适用于未来。

他只想在今天杀戮,至于明天……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活过第二天再说。

能杀多少杀多少,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先杀那些老东西?”范迪继续发问。

“因为你才是我的第一目标。”戴立特平静道。

小时候,他的第一目标是记忆中断前的那张脸,而之后,第一目标就变成了范迪,直到现在。只有在他杀死当前的目标后,才会更换下一个。

“那……”范迪脑内风暴,试图再找出一个能让戴立特思考的问题。

让范迪震惊的是,戴立特竟然没有动作,依然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样能让范迪拥有更多时间去思考,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别人无法思考疯子的各种行为。

“那你杀死我之后,要做什么呢?”

范迪实在是想不出其他问题了,他只能从自己身上问。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戴立特没有发怒,“不过或许你可以帮我思考。”

戴立特的回答让范迪有些发懵,什么叫“可以帮他思考”?

没等范迪思考出答案,戴立特就再次开口道:“你很聪明,你觉得我下一个该杀谁?”

戴立特拒绝选择。他对除了范迪以外的,所有暂时能接触到的人都同样的恨,所以他选不出下一个目标。

虽然他想杀死范迪,但也不耽误他从范迪那里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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