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哥要是真想‘感谢’我，” 她狡黠地一笑，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转身轻盈地跑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话语，在寂静的回廊里回荡：
“那就再等我两年！”
“等我长大！”
话音未落，她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拐角，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馨香和一句充满无限可能的宣言。
曹大器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师妹颜无瑕……她哪里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她分明是个心思玲珑、敢爱敢恨、懂得成全也懂得为自己争取的……小妖精！
震惊、愧疚、怜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复杂的情绪在曹大器心中交织。他无奈地摇头苦笑，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颜无瑕最后那句“等我长大”，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
白鹿洞书院的日子，对曹大器而言，如同神仙般日子。
白天刷声望、指点学弟，享受着少年学子们崇拜的目光和源源不断的文气滋养；晚上则与颜洛神“深入交流”，感情持续升温，那份属于新妇的温婉与依赖，让他食髓知味，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边。
然而，这份惬意很快就被打破了。
长公主夏疏影的召唤，如同不期而至的骤雨，接二连三地落下。
“曹大人，长公主殿下有请，请您即刻入宫商议要事。” 第一次，是内侍官恭敬地传达。
“曹大人，殿下言及《少年大夏说》推行细则，亟待您入宫定夺。” 第二次，语气稍显急促。
“曹大人！殿下……”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曹大器都以极其正当、甚至让传旨内侍都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婉拒了：
“学子们修行正在紧要关头，本官需亲自督促，片刻离不得。”
“文澜楼顶层禁制有几处需重新加固，关乎书院根本，不敢懈怠。”
“与几位大儒有约，探讨蒙童启智之法，事关大夏未来，不敢轻废。”
理由冠冕堂皇，态度谦恭有礼，但拒绝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曹大器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此刻只想守着颜洛神，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甜蜜，哪有半分心思去应付宫里那位傲娇女王、惯于利用他的长公主殿下？
御书房深处，气氛却一日比一日压抑。
“啪！”
又一封被退回的“请柬”被重重拍在镶金的龙纹案上。长公主夏疏影端坐在主位，一身繁复华丽的宫装，衬得她容颜愈发冷艳，但那双凤眸中燃烧的，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
“第七次了！整整第七次！” 夏疏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他曹大器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召见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他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监国长公主！”
殿内侍立的内侍宫女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夏疏影胸脯微微起伏，心中五味杂陈。
她召曹大器入宫，自然有其深意。
其一，国事考量：《少年大夏说》及其引发的异象、蒙童入品，影响太过深远。如何将这篇“神文”的效果最大化？如何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那首“神曲”？如何利用好那些感激曹大器的世家大族势力？这些都需要曹大器这个“核心人物”参与谋划。他的智慧和影响力，不可或缺。
其二，权力助力： 那些因子女受益而感激曹大器的王侯将相、朝中重臣，这股力量若能借由曹大器之手，为她登基为女帝扫清障碍，将事半功倍。她需要曹大器作为桥梁，加深与这些势力的联系。
其三，也是最让她心绪难平的——情感纠葛： 自从那次在御书房，她被曹大器彻底撕破伪装，粗暴地占有了之后，她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就变了。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过去对待曹大器的方式——将他视为趁手的工具，以君臣身份压制，利用他的感情却不给予回应——是何等的愚蠢和傲慢。
曹大器不是她可以随意驱使的棋子，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才华横溢、心气极高的男人！他那句“我帮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的怒吼，和他强硬的占有，让她既羞愤又震撼，更让她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与他的关系。
她意识到，想要真正拥有这个男人和他的力量，就不能再用君臣之道来束缚，而应该尝试……爱侣之道？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过去说话的语气、命令的口吻。然而，她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在她看来，频繁召见已是极大的恩宠和暗示），换来的却是曹大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这种被无视、被冷落的感觉，对于习惯了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恐慌。她开始患得患失：他是不是厌倦了？他整日待在书院是不是因为颜洛神那个美女师父，就彻底把她抛在脑后了？那个曾经对她痴心一片、甘愿付出一切的曹大器，难道真的被她亲手推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夏疏影猛地站起身，凤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患得患失不是她的风格！既然温和的“请”不来，那就用他无法拒绝的方式！
“面子？” 夏疏影冷笑一声，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在皇权面前，在监国长公主的意志面前，他曹大器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面子？私下是情侣又如何？这天下，终究是夏家的天下！本宫要见他，他就必须来！”
她身上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霸气再次升腾起来，瞬间压过了那丝小女人的委屈。她走到案前，提起御笔，饱蘸朱砂，在一张明黄色的绢帛上，笔走龙蛇，字字千钧：
敕令：
宣白鹿洞书院曹大器，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违者，以抗旨论处！
——长公主：夏疏影
最后一笔落下，朱砂刺目，带着凛凛皇权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