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正打算归顺西楚啊!”
司马懿本能地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想要杀了自己,向士颂表明决心。
“我已经暗中和楚国海军督都蔡瑁联系了,正欲以幽州和辽东为资,献给楚王,以换得我等在楚国的立根之基。”
“哼!”
不等司马懿说下去,沈修冷哼一声,将其打断。
“晋王难道不知道,你司马家已经上了我楚国的必杀名单?”
“是你糊涂了,还是蔡督都糊涂了?怎么会有让你投入我西楚麾下的机会?”
司马懿微微后退半步,心中暗道不好。
他不敢和沈修对峙,看沈修的装扮,他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多半就是士颂手下的精锐死士统领,自己和他掰扯,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冯将军,杨将军。”
他将说服的目标,转为了自己的两个部下,一个幽州军的头领,一个辽东降军的头领。
“我们以幽州和辽东为凭,投效西楚,不过是临阵投降而已,难以得到重用,最后不过是一普通富家翁罢了。”
“想要保持手上的兵权,我们需要和楚王谈判啊。”
“哈哈哈,谈判?”
庄宏大笑一声,将自己手上的两个锦盒丢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他身边的朱曼见状,也将自己手上的锦盒放了过去。
“看看里面的东西吧,你司马懿,河内司马家,什么玩意,还敢自称晋王,还敢妄想和我家大王谈判。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就你那张衰脸,也舍得站出来?”
司马懿被一个粗俗不堪的军汉,如此当面辱骂,心中自然不快。
但他却隐约察觉到了异常,鬼使神差地促使他微微上前一步,打开了锦盒。
“小弟!”
第一个锦盒里,赫然便是他留在幽州驻守的幼弟司马敏!
“难道,那另外两个锦盒?”
司马懿心中不敢想象,但手上并不慢,立刻打开了这两个盒子。
“师儿啊!昭儿啊!是为父害了你们啊!”
果然,另外两个锦盒之中,放着的,正是司马师司马昭兄弟的人头,虽然二人现在还不过是几岁的孩子,但影爪既然领了军令,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我司马家明明一心想要归顺楚国,你们楚国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明明只用稍稍让步,以我司马家为马骨,天下门阀士家,都会望风而降,为什么士颂偏偏要杀光我们?”
“他士颂,不也是交州世家出身吗?脑子被驴踢了?非要站在贱民阶层,去建立一个什么所谓的公平世界,简直痴心妄想!”
“放肆!”
沈修见司马懿已经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立刻大喝一声,让司马懿闭嘴。
杨祚原本是公孙家降将,见司马懿如此失态,心中颇有感慨。不久前把公孙家顺手灭掉的司马懿,在更加强大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大点的蚂蚁而已。
“不给机会。”
杨祚嘟囔了一句,而后讥笑道:“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
“当日你攻入襄平,公孙太守乞降时,你不是这么嘲讽的吗?”
“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这话,就不算数了?”
当时杨祚被俘投降,也是不情不愿,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如今形势逆转,出言攻击,自然是一击必杀。
司马懿听到这话,如遭雷击,顿时呆立当场。
片刻后,他轻声嘟囔道:“是啊,能战之时,我率大军渡过黄河,和士颂交战于司隶关中。”
“不能战时,我率军沿黄河据守,筹谋引西凉和匈奴入局,改变局势。”
“眼看着守不住黄河了,我便借着北疆之乱,从南面抽身到了幽州,也算是不能守则走。”
“在幽州得知公孙家投降西楚的谋划后,我意图取而代之,借公孙家的谋划,投降西楚。本来也只是一个尝试,若是士颂不能容我,我自然带着家眷北上,离开中原。”
司马懿说着,默默走到了他的帅案后,抽出了佩剑。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这天下,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明明是最虚幻,最不可能实现的战略,到了最后,居然还真就能得天下。”
“何其讽刺啊!”
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个锦盒上。
“那锦盒,是给我留的吧,哈哈!”
最后,司马懿在众人的注视下,横剑自刎,也算是做到了他所说的“不能降当死!”
“就这?”
壮汉庄宏,对司马懿的态度颇为轻蔑。
他们接到士颂安排的任务后,一路疾驰到了幽州。本以为有司马死士守护的司马敏以及司马师兄弟,会比较难杀。
结果动手后,发现比刺杀梁习要简单太多。
灭了司马家在幽州满门后,他们身后的东部鲜卑三部,迅速接管了幽州地界。
慕容家想着士颂对北疆游牧民族的态度,一反常态,坚决执行军令,不得骚扰百姓,也算是为他们鲜卑族换得了一条生路。
而影爪部队继续到了辽东,先是散布流言,而后摆明身份,说服杨祚等人归顺西楚,并配合他们逼杀司马懿。
一切,顺利的好像拨开穿衣吃饭一样。
“把司马懿兄弟和他两个二人的人头,速速送去邺城!”
“诸位,幽州和辽东地界上的旗帜,也顺便都换上楚国的旗号吧!”
沈修对于司马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按照士颂的吩咐,完成了他的“诛杀”任务而已。
和当年杀梁习,并无区别。
另外一个方向。
下邳城头,一场秋雨方过,守军将士们裹着湿漉漉的战袍,望着南面泥泞的官道,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有消息说,西楚的江东军团,再次出现异动。”
一个年轻的守军小声嘀咕着,声音中透着不安。
“说是那西楚的扬州督都陆逊,不甘心被丞相击退,这次把他老丈人孟获拉上了,带着南蛮那边新凑起来的一支部队,再次攻入淮南。”
他旁边的独臂老兵王老六瞪了他一眼,轻喝道:“闭嘴!诸葛诞将军,乃是丞相亲族,诸葛家有家传绝学,自然用兵如神,定能挡住陆逊那厮!”
话虽如此,王老六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
上天似乎特地为了打他的脸,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南面,出现了动静。
“快看,有队伍过来了!”
城头上的守军顿时骚动起来。
只见南面中,隐约出现了一队人影,正艰难地向城池靠近。
“是我们的旗号!”那年轻的小兵,惊喜地叫喊起来。
但王老六的心,却沉了下去。此刻能出现在南面的旗号,除了淮南守军,还能有谁。
随着那支队伍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清了。正是季汉的淮南溃兵。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淮南守将诸葛诞。
他浑身污泥,战袍破烂不堪,左臂用布条胡乱包扎着,隐隐渗出血迹。
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眼神中满是血丝和绝望。
他身后的士兵更是凄惨。
大多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前行,而几乎所有人,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
刘禅在第一时间,带着陈登,陈群,简雍,阚泽等一众骨干,接见了诸葛诞。
诸葛诞低着头,声音嘶哑:“陛下,臣败了。淮南,丢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那陆逊,佯攻合肥,被我击退后,引我出击。却在石亭埋伏重兵,那些南蛮战士,占据两侧山势险峻之地,我,我军首尾不能相顾。”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待他说完,殿内一片死寂。
简雍长叹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刘禅呆呆地坐在龙椅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那陆逊大军,现在到了何处?”
诸葛诞擦了擦眼泪,强打精神:“臣突围后有过探查,陆逊已分兵两路,一路继续清扫淮南残局,另一路恐怕已经向下邳而来。”
“估摸着,前后要不了十天。”
刘禅心中一惊,坐在椅子上向后挪动。
“十天?”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当夜,下邳城内人心惶惶。
翌日, 仿佛约好了一样,西楚使者蒋干,带着副使糜竺,到了下邳城。
“报,楚国使者蒋干,副使糜竺,宫外求见。”
刘禅好不容易再次聚集众臣,商议对策,结果却在大殿上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殿内一片哗然。
简雍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楚使此来,必是劝降。不如不见!”
刘禅犹豫片刻,却微微摇头,轻声道:“宣他进来吧。毕竟,还有糜先生呢。”
不多时,蒋干昂首阔步,走入殿中。他身后的糜竺,却面容平淡,举止从容。仿佛不是来到敌国皇宫,而是回到了自家的老宅庭院。
“外臣蒋干,参见季汉皇帝。”
蒋干略微拱手,语气中却并无多少敬意。
简雍怒目而视:“蒋干,你此来何为?莫不是代表士颂,向我们求和的吧?”
蒋干微微一笑,懒得和简雍打口水战。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奉我主楚王之命,特来向季汉皇帝陈述利害。”
“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唯有徐州、青州尚未归入大楚版图。我主仁德,不愿多见伤亡,特遣外臣前来,望陛下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早日归降。”
“大胆!”
“放肆!”
殿中文武之中,不乏刘备提拔起来的故旧老臣,听到这话,纷纷呵斥起来。
简雍勃然大怒:“我季汉尚有诸葛丞相十万大军与曹魏联军,已在邺城与楚军形成掎角之势!楚军远来,粮草不济,久战必疲!何来大势已定之说?”
蒋干闻言,不禁仰头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简宪和啊,你们还真是消息闭塞!也难怪,只怕前方季汉军营传回来的消息,半路都被我军暗哨截杀了。哈哈!”
蒋干止住笑声,目光扫过殿中众臣。
“就在半月前,我主士颂已在邺城南面大破季汉、曹魏联军。诸葛亮设下火攻之计,欲与我主同归于尽,可惜啊可惜!”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众人紧张的神色,才缓缓道。
“就连上天都看不惯诸葛亮的狠毒之计,关键时刻刮起西风,降下大雨,将火势尽数浇灭。”
“如今诸葛亮已为我军所擒,曹魏的幽州,也已归降。邺城不过是一座孤城,指日可下。”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殿中众人目瞪口呆。
刘禅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声音颤抖:“你说什么?相父他怎么可能?”
“季汉皇帝,不必担忧。”
蒋干语气轻松,难得露出笑意:“诸葛丞相安然无恙,我主以礼相待。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来的路上,我刚好听闻,南面陆逊将军已率江东军团攻入淮南,石亭一战大败诸葛诞,如今正向下邳而来。”
“即便是我军主力尚在邺城,单凭陆逊的江东军团,徐州也难以抵挡。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刘禅无力地坐回龙椅,脸色惨白如纸。他环视殿中群臣,声音微弱。
“众卿,以为如何?”
简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陛下!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日岂可轻言放弃!”
“老臣愿效仿田横五百士,誓死不降!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保住先帝基业!”
这位跟随刘备多年的老臣,此刻,目中含泪,让人动容。
周围季汉重臣还没有来的及表态,糜竺忽然又抛出了一个条件。
“我主有言,但凡能劝季汉之主归顺者,不论其身份,皆可免死,其背后家族,亦可不灭。”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陈登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投降季汉的中原世家中,不少人可都在士颂的必杀名单上。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上了士颂的必杀名单,他们当时才一窝蜂地投降刘备。
如今,天下局势基本已定。士颂可以对付他们的办法多了去了,但似乎士颂也看到了想要一刀切,摆脱他们这些旧日世家,还是有些难度。
所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慢慢开发民智,普及教育。
但不论西楚如何对待自己,给了自己投降的机会,那自己一定要抓住。
只是陈群尚在犹豫,陈登却快步出列。
“陛下,简公忠义可嘉,然则形势比人强。诸葛亮、司马懿皆非楚军对手,何况我等?”
“如今局势,在我看来,为了使徐州百姓免遭战火。为天下黎民计,不如如降了吧。”
这话一出,殿中顿时分为两派。有的主张死战到底,有的则认为应该投降保命。
争论声中,刘禅注意到阚泽一直闭目不语。
“德润先生,意下如何?”
阚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沧桑。他本是东吴重臣,东吴灭亡后归顺季汉,如今又要面临同样的抉择。
阚泽先是长叹一声,而后,声音低沉地说道:“老臣已经历过一次亡国之痛,不愿再见第二次。”
“然天意难违,人力有时而穷。是战是降,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更显得局势的无奈。
刘禅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若能辅则辅之,若不能,君可自取。”父亲临终前对相父说的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
相父没有自立,反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相父被擒,他刘禅又该如何抉择?
殿外的风声越来越大,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王朝末路的悲凉。
“陛下!”
简雍叩首在地,额头已经见血。这位刘备发小老臣,就好像卢绾之于刘邦。那是发自内心的支持和站在季汉这边的。
“老臣恳请陛下三思啊!先帝在天之灵,正看着陛下啊!”
陈群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连忙说道:“陛下,存亡之际,当以社稷为重。”
“若是顽抗到底,不但陛下性命难保,徐州百姓也要遭殃啊!”
刘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想起相父曾经说过:“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全生灵为要。”
如今,是不是就是相父所说的“事不可为”之时?
“朕,朕。”
刘禅哽咽着,但投降的话,骨鲠在喉,就是说不来。
蒋干见状,趁机又道:“陛下,我主有言。”
“若是陛下归顺,可先去长安,和令姐见面。而后以楚国国舅的身份,迁居川中。”
“他将在成都,修建一座‘乐蜀宫’,以供陛下居住。”
刘禅一愣。
“姐姐?”
“对啊,我姐姐是士颂之妃,若是日后她生下的孩子继承君位,这天下,不依旧还是刘家的血脉吗?”
想通了这点,刘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虽然依旧颤抖,却带着一种释然。
“传朕旨意,季汉,降了。”
“陛下!”简雍痛哭失声,猛地站起身。“老臣无颜见先帝于九泉!”
说罢,这位老臣突然冲向殿柱,一头撞了上去。
鲜血飞溅,简雍的身体软软倒地,眼中还带着不甘的泪水。
刘禅惊呼一声,却已来不及相救。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仿佛在为这个即将灭亡的王朝奏响挽歌。
很快,刘禅被蒋干说服,季汉归顺西楚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而随着陆逊的军团,进入了下邳,便护卫着刘禅和蒋干等人,一起到了邺城前线。
邓艾本来还在和楚军对峙,收到消息后,也只能苦笑。
而后,带着他手上的几万人马困住田豫和那点曹魏残兵,带着他们一起向士颂缴械投降。
后续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完成了对季汉军队的改编后,将一些关键和要害人员剔除后,西楚大军四面包围了邺城。
最后,把司马懿父子人头送进去,打击了曹魏守军战意后,四面围攻。
不过三天,便攻入邺城。
曹操后院女眷,也是怕被士颂加害,纷纷自杀。
诸曹与夏侯的宗亲子弟,大多战死。
至于后续残留的藏匿的,躲避的,自然交给暗组去慢慢查。
等城内动乱安定后,士颂默默走进了曹魏皇宫,去看了看,那所谓的铜雀台。
“东风不语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他心中默默嘟囔一句后,盘算起来。
他在公元187年回到年仅十岁的士颂身上,到现在公元215年,在先知先觉的前提下,花费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终于将大汉十三州,重归一统。
后面,国内的世家治理,教育兴国,北面的鲜卑族汉化,东北扩张建立辽东都护府。其实还有很多事。
但他累了,他准备带着诸葛亮一起回襄阳,回卧龙岗去休息一段时间。
“这天下,就这样了吧。”
当天夜里,士颂睡在了铜雀台中。
这里,他做了一个梦,若是当时他在击杀曹操后,不顾一切称帝,便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结局一结束,还有一个结局二的小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