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本将军还以为今日自己起的挺早的,没想到还是最晚到的。”
词宋的声音从宫殿外传出。
\"驾!\"
马蹄铁撞碎宫门冰棱的脆响惊飞寒鸦,词宋单手控缰斜冲过丹墀。
玄色披风卷着碎雪掠过礼官头顶时,霜花在他鬓角凝成冰晶。
\"放肆!王宫殿前岂容......\"
礼官尖嗓卡在喉头。
少年将军左腕微抖,尘湮剑鞘震出的龙吟竟将三十六盏宫灯烛火压得齐齐矮了三分。
佩剑未出鞘,剑气已削断礼官腰间玉带。
\"岂容什么?\"
词宋靴跟磕得马镫铮鸣,战马嘶叫着扬起前蹄,\"本将军问你话呢!\"
礼官腰间玉带 \"啪\" 地断开,羊脂玉銙滚落在玉阶下,惊起的回声里,殿内文武百官的朝珠突然同时绷断,翡翠玛瑙撒了满地,如同文武们此刻七零八落的肝胆。
赢天斜倚在蟠龙椅上,指尖的鎏金酒盏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酒液顺着龙纹雕刻的扶手蜿蜒而下,在御案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他望着词宋座下踏雪乌骓不安的踢蹄,发现马蹄每落一次,殿内便震颤一次。
“臣来迟了,还请王上恕罪。”
词宋翻身下马,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在烛火下泛起冷光,银线绣的琉璃梅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绽放。
他虽行礼,却并未低头,目光直勾勾锁着赢天眼底的阴鸷。
赢天的指甲深深掐进蟠龙椅的鎏金里,面上却仍挂着虚伪的笑:\"词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可是大梁的栋梁,本王盼你还来不及 ——\"
他忽然提高声音,\"只是金銮殿纵马之举,于礼不合,于律当惩,你说该当如何?\"
“臣第一次来,不懂礼数,还请王上恕罪。”
词宋故意将 \"第一次\" 三字咬得极重,生怕别人听不出阴阳意味。
赢天强忍着怒气扯动嘴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却仍用最和煦的语调开口:\"既然是第一次,本王便不与你计较。来人,给词将军看座 ——\"
他特意将 \"看座\" 二字咬得极重,殿中司礼官立刻捧来一把雕花檀木椅。
词宋扫过椅面,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却施施然坐下,任由玄色披风垂落,恰好盖住椅面。
他抬眼时,正撞上赢天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那目光如毒蛇吐信,却在与他目光相对时,又迅速蜷回阴影里。
“王上,咱们上朝,他人都是席地而坐,我一来,您就给我赐座,会引得朝堂之上,他人不满的。”
“无妨,朕相信,其他人不会介意的。”
随着词宋落座,也宣布上朝开始。
张书之起身时膝下玉笏发出脆响,殿顶三十六盏宫灯忽明忽暗地摇曳起来。
\"臣有本奏。\" 词宋指尖轻叩雕花椅背,琉璃梅纹路突然渗出朱砂般的血色。
随着他叩击节奏,殿顶鎏金藻井竟渗出细密水珠,三十六盏宫灯烛火齐刷刷转成幽蓝。
\"臣要参左御史李杨碌三宗罪!\" 赢天捏着鎏金座椅的手背青筋暴起,殿外寒风突然裹着碎冰扑进来。
张书之向前跨步,玉笏上的裂纹突然渗出血丝:\"其一,构陷忠良,私斩谏官三十七人!\" \"其二,私改河道致三州水患!\"
\"其三——\"
张书之嗓音突然裹上金石之声,\"诬告家父贪墨!\"
他手中玉笏裂纹里的血丝突然凝成冰晶,殿内温度骤降。
琉璃宫灯罩上结出蛛网般的霜花,赢天指间鎏金扳指\"咔\"地裂开细纹。 \"李杨碌昨日忽然暴毙。\"
赢天嗓音像裹着碎冰碴,\"张卿莫不是要让死人开口?\" 词宋指尖叩击声突然急促,椅背琉璃梅纹渗出的血色顺着金漆木纹蜿蜒成河。
殿顶藻井渗落的水珠悬在半空,映出文武百官扭曲变形的脸。
\"臣有证据!\" 张书之从袖中抖出卷宗,三十七道血手印铺满十丈素绢,最末那道指痕还在往下滴落猩红。
赢天突然笑出声,尾音却带着颤:\"这些陈年旧案......\"
\"王上!\" 张书之踏前半步,玉笏\"当啷\"砸在阶前,就见张书之跪在地面,对
张书之的额头重重磕在玉阶上,血顺着蟠龙纹渗进金砖缝隙,\"求王上诛李氏三族!\"
殿顶悬停的水珠霎时凝成血色冰棱,词宋叩击椅背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
披风下暗流涌动,獬豸纹竟在官袍上游走起来。 赢天刚要开口,就见词宋的目光忽然转到自己的身上,那双琉璃色,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赢天喉结滚动着,鎏金扶手上的龙爪应声断裂。
文武百官突然齐刷刷跪倒,朝冠上的东珠撞得叮当乱响:\"臣等附议!\"
九卿之首,奉常膝行着捧起断裂的玉带:\"李贼当诛九族!\"
郎中令袖中抖出早就备好的折子:\"臣有李氏通敌罪证!\"
二公九卿,满朝百官,竟然一同声援张书之。 “像李杨碌这样的渣滓,夷三族已算是格外开恩。”
词宋的声音适时传出,“依我之见,应当诛其九族,没收全部产业充公。”
“王上觉着呢?”
他故意将 \"王上\" 二字咬得极轻,尾音拖长如刀。
殿外突然响起闷雷,却无半滴雨落。
赢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开肉绽处渗出鲜血。
他望着满朝文武低垂的头颅,知道百官逼宫,定然是有人谋划,张书之显然做不到。
能做到这些的,只有那位三朝元老,张老丞相了。
\"就依词将军所言,将其家产充公。\"
赢天挤出笑容,嘴角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抽搐,比哭还难看,\"至于他的家人……\"
\"传王上旨意,\"
词宋不等他说完,直接接过话头,袖口獬豸纹随着挥手动静发出冷光,\"夷去李杨碌三族,将其家产充公 ——\"
\"许卫尉,此事,就交予你来做。\"
词宋口中的许卫尉,正是他纨绔好友,许少聪。
“这。。。”
许少聪有些迟疑,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怎么,少聪,难道你觉着这件事很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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