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超出我们意料的热度。”
电脑里播放着那一批粉丝的采访，镜头里是年轻的面孔和制作精心的海报与灯牌。
从未接手过类似情况的助理不免有点卡壳：“呃……这是前所未有的……嗯，但无论如何都是个好局面……”
听他说得乱七八糟，温荣露出嫌弃的表情，那个传媒公司的立刻就接上话来：“这当然是个好局面——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人类只有一半活在现实里，另一半的生命都在网络之中，这样的现实下，网络上的声音本身就是民意的百分之五十甚至还要更多，所以，就算是那些干实业的也都要想方设法跟网红合作，更不必说是搞科技搞电子产品的——而我们的股东大部分都在经营着跟网络相关的事业，您在网上的名气越大，粉丝越多，他们就越是会偏向你。”
屏幕被那人敲了敲：“看——以前可有哪个公司造出过这么大的声势？这可是股东大会，大多数民众根本毫不关心也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屏幕里，以往总是安安静静的大楼门口挤满了人。
马路拥堵，媒体车见缝插针彼此交错地停在对面，而门口这边的红毯两侧也挤满了人，三三俩俩的人群举着温荣的灯牌和海报，还有些独狼纯粹是举着手机来蹭流量，更多的则是各种记者，每一辆车驶来停下，就会有快门闪烁不停，镜头之多仿佛这不是某个大集团的总部大楼，而是什么国际电影节颁奖典礼的现场。
“直到会议开始前的最后一秒，直到股东们投票前的最后一秒——这样的名气，这样的声势，都会一直一直地影响他们，动摇他们，让他们清晰地看到您的影响力。”
那个人信心十足的说：“一个成功的明星就足以支撑起一个企业，同样的，您如果能把自己的名字做成集团的招牌，让股东充分看到您给公司带来的无数好处，您也就将成为集团的灵魂人物，并且具有唯一性。”
屏幕里，采访正好播到了粉丝的回答：“……没有啊，我们只是因为温荣才关注到温氏集团的，以前都不知道它旗下有那么多公司，我们平常用的一些东西也都是它的子公司生产的，以后我们再买东西，应该都会注意一下买温氏旗下的……”
“因为温荣值得啊，他对爱情忠诚为人又善良，这么好的男人简直就是奇迹级别的好吧……”
……
温荣盯着屏幕，表情尚还平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那是一个被极力压下去的，得意又兴奋到近乎扭曲的笑。
·
时间越来越近。
高楼之下抵达的车辆越来越多。
那些身穿高定西装，平时轻易见不到的大老板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大楼，他们大多下车后都会以惊奇甚至是惊吓的目光环视一圈周围的镜头与人群，才一边询问身边的秘书或助理一边走进门去。
无论是网上还是线下，无论是楼内还是楼外，气氛都在变得越来越热烈。
核实身份后排队入场的记者们在员工的带领下拍了一些公司内部的素材，最后走入了那间高楼之上的巨大会议室。
会议期间当然是不允许直播的，但会议开始前却有十分钟的直播时间，而等到结果出来后他们也拥有第一手发布视频的机会，只是需要经过温荣助理的审核——这是他们能进来的前提。
·
这是极其气派的一间大会议室。
椭圆形，挑高层，大面积的玻璃把远处林立的大厦与漫长的天际线映入室内，光线倾洒，楼下的车辆和人流都变成了蚂蚁。
掌握镜头的摄影师都沉醉于这样的视角，停留在窗边久久不愿离去。
弹幕就更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下辈子让我过这种日子。
-仇富之心到达顶点
-让我魂穿温荣过一天就好
-老是在这个视角看世界的话，心都会变得硬邦邦的感觉，难得温荣还那么善良
-意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说的就是温荣吧
-是谁偷走了我的人生？！我就该在这种高楼里穿梭在这种会议室里坐主位的！是谁偷了我的人生！
-也是让我体会到啥叫豪门啥叫大老板了
-难以想象温璨是怎么在二十岁就在这种地方坐主位的，真可怕
-大得我心慌，虽然光线很好视野一绝但好有压迫感
……
时间逼近。
镜头在突然而来的脚步声中一转，观众便看到了一个接一个走进来的正装男女。
-这就要开始了？会议过程也直播吗？太刺激了！
-参与感绝了
-老板们好
-受不了弹幕上一些奴才
-全程直播？
……
-啊，不是股东啊，是员工
……
进来的人约莫是秘书之类的角色，他们一批人端着托盘，在每一个座位上放下矿泉水和奶茶，另一批人则负责给每一个座位摆上纸笔资料，还有一张特殊的硬质卡片。
还有第三批人。
在观众以及记者紧张又茫然的目光里，这几人朝镜头走来，却不是驱赶他们，而是去关窗帘的。
他们纷纷按下不知藏在哪儿的隐形按钮，上一秒还光线明亮可见窗外无限景色的玻璃，瞬间就变黑了。
好在视野漆黑的瞬间室内也同时亮起了灯。
啪的一声——
明亮的光照亮巨大的会议桌和空空荡荡的几十把皮质座椅。
弹幕都慢了片刻，才又涌动起来。
-压迫感一下就上来了
-这才叫压迫感
……
几个秘书走到镜头前，再次向每一个人核实了一遍身份后，将四组人分别领到了指定位置。
“会议即将开始，请各位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走动，最大限度的保持安静，如果有人贸然行事或者制造噪音的话，我们可能会随时将您请出去——还请谅解。”
秘书先生的微笑礼貌而歉意，记者们立刻点头。
其实这些都是早就警告过他们的，那时候说得远比现在要严肃苛刻得多，这会儿只是在镜头前做做样子而已。
双方都知道这一点。
而没有人在乎这个。
毕竟今天的重点，是接下来的会议。
一场前所未有的，在千万人视线下进行直播的，大集团的股东大会。
·
还剩五分钟。
周颂、许泱、魏知与聚集在会所里，没有玩，而是找了个音影室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直播，不像在关注一场严肃的股东大会，倒像是在看电影。
涂晚在公司刚签完一份策划书，看了眼时间，想了想，上网逛了一圈，点开了那个热度最高的直播间，当做背景音放在了电脑上，又低头继续看文件了。
林心舟在家里洗狗，洗到一半想起什么，咋呼着冲进房里去，大狗在她背后嗷嗷直叫。
叶氏集团的大楼里，叶亭初也正在开会，结束后却没立刻散会，她叫秘书把直播投影到幕布上，喝着茶漫不经心地道：“我们来学习一下，看看人家的流程。”
【一家日报】咖啡店
叶空举着花洒浇花，背后的电脑上放着直播。
人声消失的时候，她转过头来，一眼就在鱼贯而入的男男女女间，看见了长得最好看，气质也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他与身边的叔伯辈的男人说着什么，垂着眼，姿态轻松，气质温柔，直至被前面的温荣喊了一声，才抬起眼来。
黑眸平静如冰封的湖。
弹幕大喊“盛世美颜”“君子如玉”的时候，却只有叶空，一眼穿透冰层，看见了湖底翻涌不停，即将爆发的岩浆。
他在主位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落座。
而叶空的视线停留在他胸前那朵玫瑰上，她微微笑了笑，哼着歌再度回头浇花。
艳丽的红色花瓣在水雾中变得更加鲜红夺目。
少女俯身噘嘴在花瓣上一亲，mua的一声后，她哼笑着，看着轻轻摇曳的花朵低声道：“和你同在。”
“我已经准备好大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