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管的一只脚迈入工厂时，钱睿拍了拍手。
整个工厂内的人被拉入一片纯白空间，空间内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倒计时5分钟的计时器，和一个小小的黑色音响。
“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突然到这里了？”
“谁搞的鬼？”
……
赵愚面色铁青，钱睿竟然在最后一刻发动异能，还好他早有防备。
音响开始播报：“请所有参与者将黏液放置于桌面，当检测到全体参与者身上均无黏液时，虚白领域自动解除。如在五分钟内未解除虚白领域，虚白领域将自动爆炸。”
采集工们集体炸锅，嗡嗡嗡的吵嚷声像有一万只苍蝇在嚎叫。
赵愚不敢透露钱睿是虚白领域的主人，生怕自己出声的下一秒就会被炸。他给钱睿做了十多年的手下，知道虚白领域的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立刻上交会引人怀疑，赵愚恨不能双手捧着黏液放到桌子上。
采集工们吵嚷了一分多钟，没有人把辛辛苦苦得来的黏液交给不明不白的东西。
音响又响了：“检测到参与者未采取行动，随机抽取一位参与者示范爆炸效果。”
听到音响的播报，赵愚几乎感动到落泪，头一次感谢钱睿恨自己，幸好钱睿想让他死得痛苦，不然被抽中的倒霉蛋说不准就是他了。
音响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一个参与者都听清播报内容。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即吵嚷声加倍反弹，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什么爆炸，吓唬人呢吧！”
“这得有四五十个人，哪可能抽中我？”
“砰——”
说着不可能抽中自己的采集工，在巨响中笑着崩解成一团肉泥，恶臭的血肉迸溅到附近人的脸上，给讨论按下了大大的暂停键。
被崩了一脸的采集工，木然地抹了一把脸，抹掉眼睫上的碎末，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骂了一句：“作孽，这合理吗？！”
“娘耶，我不管了，我要出去。”说这话的采集工，连滚带爬一路滑跪地摸到桌子旁，抖抖索索地掏出黏液放到桌子上。
“爹的”“娘的”各种脏话层出不穷，骂归骂，黏液还是要上交，人群陆陆续续地往桌子上放黏液。
赵愚趁机混在人群里，上交今日份黏液，他还不忘鼓动被洗脑的那群人，一起上交黏液。
黏液密密麻麻摆满桌子，桌子“蹭”地又长一截，给后面的人留出空。
渐渐的，人群上交黏液的行为停止，交过黏液的人开始急躁起来：“怎么还没放我们出去？还有人藏着黏液吗？”
没人动作。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音响再度声明：“检测到参与者手中仍有黏液，再度随机抽取一位参与者示范爆炸效果，以督促全体参与者合作上交黏液。”
话音刚落，又有个倒霉蛋被炸成了肉泥。
损失了黏液，性命仍没有获得保障的采集工们急躁起来，骂爹声比第一次爆炸发生时还大。
几个胆子不大不小的蠢货，不情不愿地上交黏液。因为他们交得晚，还被交得早的采集工捶了几拳。
倒计时半分钟，音响又播报一次，抽取了第三个倒霉蛋示范爆炸效果。同时，附加一句：“倒计时还剩十秒后，每秒将随机抽取一人示范爆炸效果。如倒计时结束，仍有参与者未完全上交黏液，虚白领域将自动爆炸。十……”
“砰——”
“九……”
“砰——”
“八……”
平稳的倒计时伴随着震颤人心的爆炸，激得采集工眼都红了，人群混战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你藏着没交！”
“交出来，你给我交出来！”
采集工们敌我不分地扭打在一起，每个人都怀疑是别人藏着黏液没交。
“三……”
个别胆大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啪”地把作战包中的黏液取出来，含泪放在桌上。
倒计时立刻停止。
“检测到所有参与者完成强制任务，虚白领域即将解除。”
话音落，虚白领域中的人群消失，只剩下钱睿和一地残骸。钱睿不慌不忙走到桌子前，将所有黏液收入囊中。
虚白领域是钱睿保命的异能，但它没有赵愚以为的那么强大，做不到一次性炸死四十人，更没办法检测每个参与者的状态。
不过，用些小手段玩弄人心，钱睿再擅长不过。在她第二次用出虚白领域时，她就领悟了这种用法。什么检测黏液，什么爆炸，全是做不到的，虚张声势才是这个异能最大的威力。
就连合作过十多年的赵愚，都摸不准她的底细。
当钱睿收起虚白领域，踏入真实空间时，真实的时间再度流动起来。
采集工各自站在原本的位置，虫宝安逸地躺在围栏内，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唯有地上的血肉残渣提醒着众人，他们方才被残忍地打劫了一次。
主管走入工厂，面对地上的惨状，只是挑了挑眉，发消息通知巡逻队多来点人，这间分工厂里有硬茬子，别在最后出了岔子。
巡逻队搬来一架幕布，主管把业绩排名投到上面。
“今天是考核期最后一天，截止到目前，业绩第一是——”主管看了眼幕布，“冬二，112瓶；鸿毛，96瓶，赵愚，88瓶。请大家上交黏液，更新排名后，我会宣布本轮的晋升人选。”
采集工们没动弹，他们的黏液刚被打劫干净了，今天白干，可能连基本薪酬都拿不到。正好，不用上交黏液，他们也能专心盯着主管这边，看看到底是谁搞出了会爆炸的东西，竟然敢抢所有人，实在太嚣张了！！
赵愚听着排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还要感谢钱睿呢，没有别人超车，让他勉勉强强得了晋级名额，当然是在上交藏起来的黏液之后。等钱睿一出手，第一名肯定要换人，他只需要超过鸿毛就好。
赵愚蹲在工作台下，在地上刨了个坑，挖出藏在里面的10瓶黏液，共98瓶。
幕布上，排名更新了一下，赵愚的名字攀升到第二。
没等赵愚把心放进肚子里，鸿毛吊儿郎当地夹着四瓶黏液过来了：“真巧，凑个整，一百。”
赵愚的排名立刻掉回第三，他黑着脸看向钱睿，心里已然清楚晋升名额保不住了。
正常情况下，采集工一天的业绩在4-6瓶之间，钱睿的虚白领域展开之前，工厂内共47人。虽然今天因为骗抢严重，大家的效率偏低，早上还被不知名人物偷了一次，但钱睿仍至少能抢到一百瓶以上的黏液。
不过，这样也好，钱睿升职，他可以等下一轮，没有人干扰他，他一定能再度升职。
而且只要钱睿拿出黏液，其他采集工都会意识到，虚白领域是她搞的鬼。犯了众怒，钱睿能不能活到真正升职的那一天，都是未知数。
“没有上交黏液的人了吗？”主管有点失望。
赵愚死死盯着钱睿，钱睿站起来了。
“有。”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
李枫、李榕和陆耒站在工厂外，手摸着扣在腰间的作战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