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邓从容来到饕餮城,卜易就在问夏锄禾的命运。
吉、大吉、凶、大凶,不同的结果交替出现,她似乎成了箱子里的猫,箱子没打开之前,谁都无法确定她的命运。
命运交替中,卜易嗅到死亡的味道。
问吉终于给了她确定的回答。
夏锄禾死了。
问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卜易没有太多惊讶的感觉。她只是平静地用出此生只能用一次的异能,逆天改命。
她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自蘑菇星球脱离,意外捡回一条命的那天。
自快乐五星酒店离开,无意中异能进化的那天。
无论是她的存活,还是异能进化,都离不开夏锄禾的帮助。
她要还她的恩情,此为因果。
异能是问吉的卜易,尤其相信这一点。
然而卜易不知道,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夏锄禾却仍旧为她留下一线生机。
守在她身旁的邓从容,看着她一瞬白头,陷入昏迷。
邓从容没有立刻叫人,反而解开她的衣服。
前几天送来的棉布马甲,无端裂成碎布。
邓从容收好碎布,藏在作战包中,为卜易穿好衣服,消灭掉复活甲存在的一切痕迹,才叫人进来。
在夏锄禾拿到复活甲之前,决不能有其他人知道此物的存在。
李月等人不让邓从容离开,逼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从容却只说卜易用了异能就变成这样,恰与数个治愈系进化者的言辞吻合,李月也找不到漏洞。
……
人群围绕卜易。
邓从容却在一旁发呆。
曾经,她以为夏清雪作为星火最高领导人,做的一切决定都对。
哪怕来到安逸的现代副本,她也死心塌地跟着夏清雪,唯她马首是瞻。
直到她亲眼目睹夏锄禾的诞生,见证夏清雪在养育夏锄禾的日子里,一天天变得迷茫和犹豫。
犹豫的人,又何止夏清雪一人?
与上层作对,势必会有牺牲。
夏锄禾,会成为牺牲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卜易,即使夏锄禾穿上复活甲,她也会在关押神明后,人事不知地躺在空白房间中,然后被上层人杀死。
邓从容想,虽然无耻,但,幸好有卜易。
幸好,夏锄禾在现代长大,养成善良的性子。
幸好,夏清雪和陆星移因逃避追捕躲入副本,无法给夏锄禾帮助,让她自己一步步走来,结交真心朋友。
幸好……
邓从容看向卜易,闭上眼睛。
如果真有命运,如果真有老天奶,求求再来一次幸好,让那个孩子醒来吧。
留给她祈祷的时间很短,下层已乱,沉寂许久的星火该烧起来了,积蓄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她们放一场大火。
邓从容作为点火人,不能缺席。
……
被幸运眷顾的夏锄禾没在空白房间耽误太长时间,上层反应过来时,她早已逃之夭夭,逃到路云照的办公大楼下。
上次大战,她来过的。
被守卫军背叛一次后,路云照谨慎许多,身边时刻跟着人。
大楼是钢筋水泥浇筑而成,夏锄禾的遁地只能躲在外围,无法潜入其中。
但她的首要目的不是杀掉路云照,而是探听出关押路当归的地址。
她要救出路当归。
……
神明被关押的刹那,所有受过洗礼的上层人都感受到了,长期以来保护她们免受异能攻击的屏障,消失了。
消失得猝不及防。
唯有管四瑟,在庭院中放声大笑,像个疯子一样。
管宅下人私下里都以为新家主是个为了上位而杀掉父亲的疯子,此刻更是绕着她走。
管四瑟笑得好大声,笑得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
早已被放回的管一月担忧地走过去,轻抚她的背:“小妹……你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
“姐姐,你想杀掉绑架你的人吗?”
管一月低声道:“她找你要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放过她吧,毕竟她毁掉了沈家实验室,我觉得很解气。”
“她毁掉了沈家实验室?”管四瑟又笑起来。
路家的守卫军瘫了,沈家的实验室毁了,五星公司却还勉强运转正常。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管四瑟笑够了,她直起身子,目光温柔地描摹管一月的脸庞:“绑匪拿走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姐姐,你在沈家受的苦,我会让他们一一偿还。”
……
夏锄禾在路家办公楼外蹲了两天,只蹲到一条重要信息——路当归死了,所有分身都死了。
可追随者手册中,路当归明明还活着。
相比于不靠谱的路家人,夏锄禾更相信陪她一路走来的追随者手册。
想弄清路当归在哪,或许要当面问路云照。
现在是个好机会。
夏锄禾亲眼见到,这两天把路云照烦得焦头烂额的路家人,指挥不动的守卫军、自乱阵脚的沈家和趁乱起势的五星公司。
路云照不得不派出大半秘密军队,应对生乱的五星公司。
趁着上层一片大乱,夏锄禾破坏电网,把辛琱等人偷渡上来,帮着她一起杀到路云照面前。
这次,没有无敌的长生在,夏锄禾等人杀得颇有些费时。
但好在,最终结果不错。
路云照至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战争后一片大好的形势,突然就急转直下,连挽回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夏锄禾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你把路当归关哪了?”
“她死了。”
“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杀了你,然后慢慢找。”
“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
“会,我以生命起誓。”
路云照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具有特殊效力的合同,在上面写明合同内容。
只要路云照放出路当归,夏锄禾就决不能杀她。
路云照打开房间中的密室,密室中仍是那具像棺材的水晶盒子。
路当归安然躺在其中。
路云照的手抚上水晶盒子。
夏锄禾看了一眼辛琱。
辛琱微笑,上前两步,一刀捅入路云照的后心,匕首搅烂她的心脏。
夏锄禾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