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如今小姐大仇得报,顾浔也已经长大,无需他在保护。
他是时离开,去看一看这天下大好河山了。
闻此消息,顾浔脸上浮现一丝忧伤,但更多的是高兴。
这些年,陌叔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护自己,要么就是替自己运作夜幕,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如今他要仗剑天涯,怎能不高兴呢。
“陌叔,你是该自己闯一闯了。”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弄个婶婶。”
苏陌白了他一眼,一个成熟的剑客,怎么能能为女子所困呢。
“当你叔还是你这般年纪吗?”
“叔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现在只想纵情山水间,问剑天下剑客。”
说话间,苏陌的目光不由看向顾邺,同辈之中,顾邺是他见过剑道天赋最为卓绝的。
若是当年不回长安,或许他已经是继苏暮云之后天下第一剑客了。
就算是当下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李青云都得往后站一站。
说到天下第一剑客,当下江湖上还是颇有争议的,许多人认为李青云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剑客。
也有不少人认为一剑花开满长安的苏浩然可以力压李青云,问鼎天下第一剑。
不知不觉中,人们讨论的剑客第一第二,已经悄然从苏暮云、沈醉、万归之流,转变到了中年一辈的李青云、苏浩然、苏陌等。
老一辈江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退场,新一辈的后来人慢慢登上舞台。
顾邺察觉到苏陌投来的目光,无奈摇头,自毁剑道,自碎剑心的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剑客了。
那个腰间佩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已经死在了朱雀门之变中。
“唉,人老了,握不住剑了。”
“鲜衣怒马少年郎,醉酒当歌豪气长,不过是一场一碰就碎的幻梦。”
顾邺自顾自闷了一口酒,道:
“老苏,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怨我没有保护好你家小姐。”
“我.........”
错的确实是是他,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似怎么说都是在狡辩。
苏陌给顾邺满上酒,端起杯子示意顾邺走一个。
“说句心里话,我确实对你有怨气,而且还不是一丁半点。”
“若不是你将小姐带回长安,也就不会有如此悲剧。”
“不过时间是一杆秤,足以称量人心,看在你对小姐一片痴情,有护住了小浔的份上,这些事情也就过去了。”
“江湖规矩,一杯酒,泯恩仇。”
顾邺端起酒杯,两人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杯酒尽,苏陌起身,目光看向东方,听说那里倭寇武士寻衅,要挑战中原江湖,不妨让他们看一看中原的剑。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江湖再见。”、
“等等。”
苏陌正欲离开,叫住了他,并伸出了手。
苏陌一脸好奇道:
“什么?”
顾浔道:
“夜幕大司命令。”
苏陌飘然而去,笑道:
“夜幕就是江湖,想夺你叔的权,没门。”
他知道顾浔是想让他无牵无挂的逍遥江湖,不再被繁杂之事打扰。
可他只是不再拴在顾浔身边,想要去闯荡江湖,并不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小子,夜幕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怎么也得有人撑门面。”
“等你小子何时能打赢我,在想着夺我的权吧。”
已不见人,空闻其声,顾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脸上却满是笑意。
对于陌叔来说,夜幕和自己,已经成了他精神的寄托。
“老苏太过重情重义,方才被情义捆绑,不得自由。”
“可换一句话来说,这就是他想要的,与他来说并非是为情所困,而是在享受家的温暖。”
听闻老爹的话,顾浔点点头,然后道:
“爹,我不准备回长安了。”
顾邺并不意外,语重心长道:
“且将天下大事放一放,好好静下心来走一走。”
“天塌了你爹还替你顶着呢。”
以前顾邺也想过,等到将朱雀门之事和北方戎族之事解决后,便传为顾浔,自己隐姓埋名,逍遥天下。
去走一走当年他和静儿走过的路,去看一看当年两人约定却没来得及去的远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今天下大势风云诡谲,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自私的将担子全部压在儿子身上。
宁愿自己焦头烂额,也希望顾浔去自由。
顾浔侧头看向老爹,感觉老爹身影又高大了几分。
只是不知何时,额头的皱纹又 添了几条。
“爹,累不累?”
顾邺微微一笑,学着顾浔习惯,与顾浔勾肩搭背道:
“累,当一个皇帝也是当,当 两个皇帝也是当,要不你替爹抗一抗。”
顾浔翻了一个白眼,自己都是甩手掌柜,若是在接任了北玄皇帝,岂不是坑人害人。
他可以确定,只要只要自己成功渡劫的消息传回大秦,君朔指定要一封接一封密信的催自己回去 。
毕竟哪家皇帝这般逍遥,让首辅累死累活。
“爹,需要我去北方看一看吗?”
顾邺摇摇头道:
“北方之事看除去围杀戎族之外,还是一场权力的交接。”
“镇北王希望通过此战,彻底让凝雪接手北境大权。”
“若是你去了,反而有喧宾夺主之疑。”
说到此处,顾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老狐狸是在给女儿谋嫁妆呢。”
“不过也是好事,若是凝雪接手了北境大权,将来你将她娶过门,便可顺理成章的同化北境。”
“北境毕竟独立这么多年,有些话无论是赵牧还是凝雪说出来,都难免会伤那些老将心。”
“倒不如通过你和凝雪的婚事,潜移默化。”
当下的北境,即使赵牧和赵凝雪愿意放下手中权力,将大权归还朝廷。
可也难免有一些有功的将领心中不服,他们多年对朝廷积累的怨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易消散的。
毕竟这些年他们替朝廷,替中原守着 北方门户,却未曾得到一文军饷,一粒粮食。
拼命还要受气,换做谁都有怨气。
只能以怀柔之策徐徐图之,而不能以速成之方冒失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