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还不算太迟钝。”
地下深处，令人疯癫的呓语不停回响着，好在这里的每一位信徒都经过了专门的洗濯，不会像那些新人一样迷失在深渊里。
他们已经接收到了地面上的信息，计划推进了半年有余，他们却依旧一无所获……不，倒也不能这么说。
地脉的交织节点，他们的确已经找到了，探查却始终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就像是有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他们也尝试过机械，但无一例外，在没入地脉深处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座据点——就送给天命吧。”
“不过，在离开前，还得为我们的恩主大人进献一份大礼才行。”
颁布了最后的命令，黑袍人便朝着地底深处走去，那里有着他们的地行船，移动到下一个据点最多也只需要一个系统时。
“遵命，祭司大人。”
一众教徒的声音回荡在地底，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的狂热，这些人才是教派中单纯享受着杀人的疯子，沉沦在杀戮的欲海，这些人永生都无法再向恩主大人再进一步，只能被当做随时都能够舍弃的炮灰。
而炮灰，亦有炮灰的作用。
……
“初次见面，天命非洲分部的负责人。”
五名黑袍人突然出现在了天命的分部长办公室里，浓郁的暗能气息瞬间扩散开来，莉娅仿佛遭受重击一般倒在了身后的墙面上，脖子处还有一道漆黑的痕迹，像是在被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咽喉。
“恭喜您，经过这么多天的煎熬，教派在非洲幸存者基地的任务终于完成，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了。”
“当然，还有你——”
无尽的暗能如潮汐般向莉娅卷来，视野内尽是深渊，但她的内心却从未放弃斗争的想法。
终于来了……遥控器，她可是一直都捏在手中呢。
通风管道内突然涌出了大量气体，而普通的毒气瓦斯已经对暗能生物不起作用，这些黑袍人也没当回事。
“不，不对！”
直到其中的一名信徒突然发出了尖叫声，体表由暗能织成的黑袍竟然在缓缓溶解，狰狞的外表也显露出来，这名教徒再也无法保持人型，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血肉怪物。
“杀……杀了她。”
其他四名信徒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办公室里一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直击灵魂，而莉娅也从墙面滑落下来，身体虚弱无比，甚至可能连最低级的崩坏兽都打不过。
这些她都不关心，她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办公室的大门口，直到现在都依旧没有警报响起，也没有见到任何支援的女武神到来。
丽娜，大家……其实都已经牺牲了吗？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蹒跚着一步步朝窗边走去，办公室里的五团血肉团块还在试图朝她发动攻击，可伸出的触手却始终没有办法近她的身，离开本体太远就会被气体直接净化溶解。
来到窗边，莉娅看着下方破败萧条的城市，一股疲倦感从心底升起，她像是脱力般地靠在窗边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的城市。
“吼——！”
城市的地表突然裂开，一只擎天巨兽挣扎着从地底爬出，那是由无数教派信徒结合而成的战争兽——噬魂巨兽
随着噬魂巨兽的出现，天穹仿佛都被拉下了一层帷幕，电闪雷鸣，狂风交加，其形体只有一颗头颅，触须和长发则是他攻击的手段，靠近去看，就会发现它的触须和长发皆是血肉触手，五对眼眸里泛着类似于岩浆的赤红光泽。
而不仅如此，噬魂巨兽的脑袋还生有十六只触角，伸展开来的时候能够直接掩盖住一片苍穹，它的身体由结成网状的触手组成，在地面上不断地蠕动爬行。
“吼——”
又一声怒吼响起，基地的结界不堪重负地破碎，被触须掩藏的深渊巨口喷出了蓝白色的焰火，基地被一片火海吞没，而幸存下来的平民们也都在一声声哀嚎中被转化成了暗能生物，成为了噬魂巨兽的养分。
“教派……暗能……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莉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办公室里的动静已经平息，特殊气体也围绕在室内，久久没有散去，她的双手颤抖不已，最终还是按下了象征裁决的控制开关。
“天命非洲分部，自爆系统，启动。”
刺耳的警报声回响在整栋大楼里，基地里完好的电子设备也同样播放着避难提醒，但在一分钟的倒计时面前，又有谁能够在众多暗能生物的围剿中逃出生天？
在开关按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人类的罪人，是她将三百万平民的生命视作草芥，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生还的希望。
“像我这样的罪人，死后应该也没办法进入天堂的吧……”
“丽娜，劳拉，瑞雯……”
“大家……抱歉，我没办法和你们在天堂再见了。”
下方巨兽的嘶吼声不断，却依旧没能在莉娅的心中泛起一滴波澜，她艰难地爬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手枪。
“抱歉，主教大人，莉娅让您失望了。”
一声枪响过后，这位非洲分部的分部长也终于安眠地下，带着后世万千人们的辱骂和责备一起，坠入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
天命非洲分部，分部长办公室，这里完全没有过打斗的痕迹，五名黑袍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办公桌前，自爆程序已经启动，他们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寂静，而那个决定了三百万平民的开关，此刻正躺在地上，鲜血顺着垂落的手臂缓缓滴在了开关上，旁边还有一个空弹壳。
而下一刻，燃烧着血焰的身影破窗冲入了办公室内，芙拉眉头紧锁，伏在桌上的人已经安息，刺耳的警报声时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这要命的玩意儿该怎么停下。
“安息吧。”
“这座基地里的万千条生灵，我来帮你守。”
隔离舱一直都跟随在芙拉的身后，透过外面的摄像头，艾伦和格温在里面也能够看清这一幕，心情无比沉重。
虽然他们之前也在家门口布置过杀人陷阱，但都是为了防止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处理起尸体来也没有那么沉重的罪恶感。
但这位……天命分部的分部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他们真的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