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满明白王越的意思。
他也看的很清楚，廉澄比斗时的反应明显有些迟钝，好几次都是上身已经移动，双腿却还要停滞一下。
正是因此，对手许多次有明显破绽的攻击，他明明可以躲过进而反制，最后却不得不硬接对方的铁锤。
小腿上的伤，还是对他有一定影响。
项小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要是真找我麻烦，我不介意把他另一只腿也扎个窟窿。”
王越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十六场比试，经过一个多时辰宣告结束，十六个胜利者，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伤，一个个狼狈不堪。
贾淼又再次给了这十六人一个选择，现在退出的，依旧可以领任百夫长。
这话一出，瞬间便有将近半数的人选择退出。
王越看了项小满一眼，问道：“你是否觉得，这位年轻的别驾，还是有些心软？”
“我咋觉得他是骑虎难下了？”项小满摇头摸着下巴，“你看那些退出的，连站都站不住了，接下来还咋打？”
他伸手指着比武场外，那里有四张木板，上面盖着白布。
“已经交代了四条人命，要是再比下去，指不定还得再死几个呢。”
点将台前，有七个人退出，复领百夫长一职，剩余九个则被人领着离开。
众军士不明所以，一直负责传递军令的两骑再次飞出，绕场呼喊：“最后一场，于主帐内进行文试，以胜负择选正副都尉……”
校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刚刚选择退出的七人，脸色更是精彩万分。
王越啧啧叹道：“呵呵，不是心软更不是骑虎难下，而是在玩弄人心。”
项小满怪笑了两声：“真想近距离看看退出的那几个人现在是啥表情。”
文试进行的很快，无人知道测试内容是什么，不过半个时辰，那些比试者便簇拥着贾淼等人上了点将台，只不过离开了九人，回来了十人。
多出来的那一个，是邺邱县府中的一个捕头，年近四旬的退伍老兵，直接被任为金字营正都尉。
剩余那九人，包括廉澄在内，则按照策试优劣，分别任五营正副都尉。
廉澄，为木字营正都尉。
而缺少的那几位百夫长，被贾淼亲自任命，无一例外，全由县府衙役之中择选。
一场从零开始的选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完美落幕，贾淼也通过一系列反复无常的规则，将数千军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且不说这些军士对贾淼是什么看法，最起码五营都尉，没有一人不服他的。
一切落定，各自回营，项小满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翌日，各营便开始了训练，唯有火头营，整日就是不停歇的劈柴生火，煮饭做菜，为全军做着后勤保障工作，如此枯燥乏味的日子，一过就是半月之久。
……
文昌书院。
六月份的第一天，天气倍显炎热。
赫连良平带了不少西瓜予项谨解暑，几人正聊着闲天儿，院门被人敲响。
“项公，快开门呀～”
熟悉的声音传来，赫连良平皱了皱眉：“良卿怎么来了？”
“问这么多干嘛？”项谨咬着西瓜，说话的时候，不少汁水从嘴边流出，显得有些邋遢，“赶紧开门去。”
赫连良平微微一笑，应了一声，起身前去开门。
看到赫连良平，赫连良卿怔了一下，马上又笑嘻嘻的说道：“哥，你也在啊？”
赫连良平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事啦。”丢下这么一句，赫连良卿快步转身回到马车前，拉开了车幔。
见是林如英挺着个大肚子从车上下来，赫连良平立刻迎上前：“嫂夫人。”
打了个招呼，又没好气的瞪着赫连良卿：“这大热天的，你自己胡闹也就算了，带着嫂夫人瞎跑什么？要是有什么闪失，我……”
“公子别怪良卿。”林如英连忙开口解释，“妾今日突觉身子不适，良卿恰巧在颐园陪我，这才带我来此请项公诊治诊治。”
“原来如此。”赫连良平瞥了一眼妹妹，微微侧开身子，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嫂夫人快请进，项公就在里面。”
几人进入小花园里，项谨的西瓜还没有吃完，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定格在林如英隆起的腹部，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们年节之下见过一面，从那以后已经有半年未见。
项谨放下西瓜站了起来，没等林如英见礼，便走上前问道：“林丫头，老头子没记错的话，你该有八个月身孕了吧？”
林如英微微欠身：“是有八个月了。”
项谨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几分，赫连良卿见状，忙道：“姐姐半个时辰前突觉腹痛难忍，何大哥不在家，我怕有什么闪失，便赶紧把她带来了。”
项谨微微点头，又看了林如英的肚子一眼：“扶她坐下，我先把个脉。”
林如英坐下的时候很小心，似乎每做一个动作都极为艰难。
项谨伸手搭在她左腕之上，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精彩，感觉了一会儿，又换搭在她右腕之上，问道：“林丫头，往日为你安胎的大夫，可说过你这胎儿有何不对？”
赫连兄妹同时脸色一变，未等林如英开口，便齐齐追问：“项公，嫂夫人／林姐姐怎么了？”
“呵呵，无需紧张。”项谨面含笑意，在兄妹俩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左右俱疾为产二子，林丫头好福气，双生子啊。”
二人同时张大了嘴，不约而同的看向林如英，赫连良卿更是忍不住摸了摸林如英的肚子：“姐姐，是真的吗？”
林如英面颊微红，点了点头。
项谨收回手，捋着胡须又问：“除了腹痛，可还有别的症状？”
“腰疼，背也疼。”
项谨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医书有言，妊娠欲知将产者，怀妊离经，其脉浮，设腹痛引腰脊，为今出也。”
赫连良平怔了一下，马上便明白过来：“项公，您是说嫂夫人有早产之兆？”
“嗯，先别问这么多了。”未等林如英与赫连良卿反应过来，项谨便做出一连串的安排，“良平，立刻着人通知林家，林丫头临盆在即，让他们家人速去颐园，另外派人去请稳婆，以及往日为她安胎的大夫。”
顿了顿，看了眼林如英，又轻声对赫连良平说道：“林丫头家中没有主母，派人把你母亲也请到颐园吧，也好有些照应。”
声音不大，但也让两女听到，林如英心中感激，赫连良卿却忍不住问了一句：“项公，我听说早产很，很危险，当年我就险些……姐姐会……”
“有老头子在，不怕。”项谨宽慰了一声，起身又道，“你先扶林丫头上车，我去叫善才，与你们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