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向小满沉吟道，“那可有不少了，光我知道的就有良平大哥他们一家四口、燕朔、疯子、影卫，另外在柳溪村时，师父和燕朔带回来的那数千军士应该也都知道。”
他顿了一下，一拍脑门，“哦对了，还有一个褚青锋。”
“褚青锋？”林如英有些惊讶，“他也知道？”
“嗯，他是自己猜到的，当面就向师父求证了。”项小满又把当日带褚青锋面见项谨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若非当面求证，只怕会和我一样，就算猜到了也不敢相信。”林如英笑道，“难怪张峰一听是项公的安排，情绪转变的如此之快……”
顿了顿，又道，“其实，聂将军方才所言，同样是我想问的，我也不明白项公为何会如此安排，他可跟你说过什么了？”
“没有。”
“当真？”
“哎呦，姐啊，我骗你干嘛？”项小满无奈道，“你难道忘了，师父一开始都没想着让我随军同行。”
林如英想起除夕之夜师徒俩的争论，不禁轻笑一声，抬头仰望星月，叹道：“好吧，我原还满心疑惑，现在想来，项公与燕将军留守岷洮，许是会有别的动作。”
“别的动作？”项小满皱了下眉，“可现在的岷洮只有不到五千步卒，还全是入伍不足两月的新兵，守城尚且吃力，还能做些什么？”
“这……”林如英微微摇头，“我可就猜不透了。”
她收回目光，看着项小满，突然又轻笑了一声。
项小满一脸狐疑：“又怎么了？”
林如英摆了摆手：“我就是想不明白，公子为何要对聂将军隐瞒项公的身份，你没看见刚才他看张峰时的表情，着实有趣，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项小满嘿嘿一笑：“让他猜去吧……”
一夜过去，次日卯时正刻，大军准时出发。
休息了一晚，众人精神抖擞，行军方式同昨日一样，走走停停，于傍晚时分再度到达下一处草料补给点。
一天，又一天，大军安全且又迅速地深入草原……
七日后，夜晚，运送草料的一千军士，已经全部与大军集结在一起。
中军大帐，主要将领齐聚，包括十殿阎罗。
赫连良平手指舆图，在两个位置来回移动：“我们此时所在，是虎儿湖南一百五十里外，而铁勒部一直游牧于此湖附近，影卫已经探查清楚，他们的营地并未迁移，如今依旧是背湖而建……都说说吧，第一仗该怎么打？”
帐内鸦雀无声，赫连良平微微皱眉，看向聂云升：“逸恒，军中唯有你曾与铁勒部交过手，说说你的看法？”
聂云升的眉头也早已拧成一团，沉思良久，还是无奈叹道：“敌方背靠湖泊，我们只能从正面出击，但一万铁骑的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只怕我们还没打到营地，就已被对方发现了。”
“夜袭如何？”张峰问道。
“都是一样的事儿。”聂云升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草原太过空旷，没有任何掩体，我们兵力有限，虽能靠装备在战力上碾压，但也只能与对方进行正面冲杀，却无法伤其根本，除非……”
赫连良平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营地，突然向营地内发起攻击。”聂云升环视众人，眼眸中划过一丝冷冽的杀意，“营地内不仅有对方的士兵，更多的还是他们的父母妻儿，以及牛羊等牲畜，那些寻常牧民，不仅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反而会成为牵制敌军的累赘。”
聂云升的意思很明显，众人也都听得明白，却无人发表意见。
赫连良平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项小满：“小满，你觉得如何？”
“大哥是怕我生了恻隐之心吧？”项小满嗤笑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南下劫掠时，可不会顾忌掠杀的是军中将士还是普通百姓，我这点善心是留给汉家儿郎的，至于他们……”
他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解释，“大哥，我不是在说你，我的意思是……”
“呵呵，无妨。”赫连良平笑着摆了摆手，“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若是九州之内皆有你这种想法，当年赫连家的先祖也难以入主中原了。”
“呵，呵呵呵……”项小满讪讪一笑，没有接话。
赫连良平也收起了玩笑，正色道：“那大家就想想吧，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逼近铁勒营地？”
他扫视众人，随即又紧紧地盯着舆图观察地势，项小满、聂云升、林如英以及十殿阎罗，也都微皱着眉，互相交换眼神，却无一人说话。
帐内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外面犹如鬼号似的风啸，偶有一阵狂风卷起帐帘吹入帐中，还会冻得人直打哆嗦。
“冷死了！”张峰埋怨着，钻出大帐寻了根捆绑草料的绳条，“项小满，过来帮我把这帘子固定好！”
项小满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前去帮忙：“哼，看你下次还……”
嘲弄的话说到一半，却摸到帐帘外面凝成一层厚厚的冰霜，他神情微微一滞，随即便猛地将整个帐帘都掀了起来。
一时间，帐内狂风肆虐，所有人齐齐望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张峰怒道，“臭小子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你闭嘴！”项小满斥了一声，手指敲了敲冻得硬邦邦的帐帘，而后快步来到赫连良平面前，“大哥，让我看一下图。”
说着话，不等赫连良平反应，一把将舆图夺了过来，目光锁定在那一片虎儿湖上。
“喂，项……”
张峰刚要说话，被几道目光同时制止，不由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连忙缄口不言，默默放下帐帘走了过来。
项小满目光在舆图上来回游移，过了许久，还是林如英小声问道：“小满，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项小满点了点头，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突然放下舆图，看向十殿阎罗：“你们在探查铁勒部动向时，谁离他们的营地最近？”
宋狄和阎洛同时站了出来：“启禀主人，是我们。”
“那，那可曾注意到湖面了？”项小满忙问。
两人明显是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宋狄说道：“主人，属下不解？”
项小满又说：“我想问的是，湖面是否结冰了？”
此话一出，赫连良平眼中顿显精光，他看向聂云升与林如英，两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盯着宋狄。
宋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回主人，确实结冰了。”
“那冰层有多厚？你可知道？”项小满继续追问。
宋狄微微摇头：“主人恕罪，属下只道是天气严寒，结冰实属正常，并未多加留意。”
项小满没有责怪他，转头看向赫连良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