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死寂如磐石般沉坠。
风声僵在麦穗尖端的刹那,虫鸣溺毙在枯叶脉络深处,连副本入口旋涡的光流都被钉死在凝固的树脂中。
唯有世界中心。
那片无垠的源代码之海翻滚着液态星光的洪流,托举着唯一的存在。
清风的眼睫覆盖着永恒的静谧,素白长袍流泻着规则本身的光泽。
左手虚按处,亿万银蓝色光蛇游弋缠绕,那是世界的经脉、逻辑的根系,温顺地亲吻他的指尖,每一次律动都牵引着大陆板块的震颤、熔岩的脉搏。
右手微托时,苍穹垂落灿金色的命运光河,万千玩家角色的悲喜、挣扎、荣耀与湮灭,在他掌心坍缩、沸腾,凝聚成一颗旋转不息的信息恒星,璀璨如超新星爆发的前兆。
猎杀古神的弓影,在光带中隐现。
撕裂规则的箭痕,在星河里浮沉。
轰碎意志的铁拳,化作掌心奔涌的创世之能。
此刻的他,并非端坐王座。
他即是那由规则凝铸的丰碑本身,矗立在源代码的汪洋中心。
碑文的名字在每一道数据流光中燃烧——
【清风】。
……
死寂被滚烫的字符洪流生生撕开!
世界频道炸裂癫狂:
【世界】天命神君(战士):“开挂?!谁他娘再敢提开挂老子撕了他嘴!那王座上坐的是‘外挂’他祖宗!是代码亲爹!!”
【世界】卡尔山大(牧师):“兄弟们都听好了!清风是我异父异母亲哥!昨晚在新手村烤田鸡他还分我半条腿!(十张动态跪拜图)以后谁动我哥就是动我十万牧师团!!”
【世界】键盘侠(学者):“…简言之:此乃维度升格事件。非玩家挑战系统,乃造物主格式化旧世。此操作代码量超越《虚拟文明通史》总纲,建议封存于文明火种库核心层,权限等级:∞。”
【世界】烈火战刃(狂战士):“哈!老子前天带八百兄弟堵他!现在老子看地上一滩水渍反光像他鞋印都想磕俩头!清风神教左护法位置给老子留着!捐全副身家!!”
……
王座之上,规则丰碑微微震颤。
覆盖整个世界的源海骤然翻腾起滔天巨浪!
闭合的眼睑轻轻一动。
如同沉睡的星核被未知引力牵动。
那双紧闭亿万年的眼眸,在死寂中缓缓睁开。
睁开的瞬间,瞳孔爆发出纯粹无垢的炽白,如同两颗刚从奇点爆发的原生恒星,光焰舔舐之处,亿万条基础规则符号在火焰中诞生、碎裂、重组。
但这创世之光只持续了一弹指。
纯白如退潮般敛去,沉入瞳仁深处,露出属于“人”的、温润的棕褐色虹膜。
清澈的倒影里,是整个源海沸腾翻涌、规则链条疯狂扭动的宏大景象。
“……火候到了。” 低语像一粒石子投入宇宙初开的奇点,在绝对寂静中荡开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缓缓起身。
素白长袍无风自动,袍角边缘流动着分解又重组的复杂符文。
脚下,那座由十二条贯穿世界的规则支柱构成的宏伟王座骤然轰鸣!如同巨大引擎点燃了核心!
轰!轰!轰!
十二条支柱亮得刺眼!每一根都贯通天地,链接着世界的基石代码!
随之,源海彻底狂暴!
银蓝色的底层逻辑洪流!灿金色的亿万玩家命运长河!以淹没星海的恐怖姿态,自王座之下喷涌而出!
带着整个旧世界的信息质量!裹挟着被解放的庞然数据!
如同银河溃堤,尽数灌入他向上展开的双臂!
是灌注。
更是吞噬!
他敞开的怀抱,是容纳旧世终结与新纪诞生的唯一容器。
……
冰冷的半透明界面在洪流灌顶中悄然展开:
【■■■■重构■■■完■毕■】
【最终权限锚定:唯一·神域主宰】
【世界重置协议·点燃】
【执行“新纪元”唤醒序列?】
……
清风没有回答。
他微微偏头,目光垂落。
右手五指缓缓张开。
古朴的弓身在他掌心无声凝聚,木质的纹理间流淌着暗哑的星光。
【猎神圣弓·星陨】。
弓弝处,沾着射穿古神心脏时溅上的、早已凝固的暗金色神血痂块。
紧绷的弓弦上,残留着勒断系统管理员权限时烙印下的数据焦痕,嘶嘶冒着无形的青烟。
指尖轻轻抚过弓弦。
那动作缓慢至极,带着一种近乎缅怀的摩挲,像触碰老友历经沧桑的脊骨。
嘴角,忽然向上拉扯出细微的弧度。
一丝微弱的气音从他唇间逸出。
分不清是叹息,还是酣战后的放松。
“你问我……”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飘忽,却奇异地盖过了规则海啸的狂暴轰鸣。
“要不要……烧掉这陈旧的世界?”
左手倏然抬起,五根手指如鹰爪张开,朝着下方那片奔涌咆哮的灿金色命运长河悍然抓下!
哧啦——!
象征着亿万玩家挣扎求索的光之河,被他五指生生攥住!
金色洪流在掌心疯狂扭曲、冲撞,爆发出刺耳的悲鸣!
“你问我……”
五指猛然收紧!指关节因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浩瀚如星云的命运之河,被他残暴地捏成一颗剧烈搏动的、极度压缩的炽金色核心!核心表面布满龟裂,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银蓝源海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掀起了足以颠覆整个虚拟位面的灭世怒涛!
“那就……”
他双手在胸前,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缓慢而坚定的姿态,开始合拢。
左手掌心!捏着由亿万人命运压缩而成的炽金核心!
右手前方!托着象征整个世界运行基础的银蓝源海!
两股力量在他胸前疯狂对撞、挤压、撕扯!
空间发出镜面破碎的刺耳哀鸣!
最终!
一点微光在掌心相触的瞬间诞生!
随后膨胀为一个混沌初开、不断吞噬光线的灰白色炽烈光球!
它表面流淌着丝丝缕缕的金线银芒,内部翻滚着亿万种颜色,不断塌缩又不断重生,散发出让整个规则之渊都为之颤抖的毁灭与新生的双重气息。
他平静地托起这颗“世界”。
宛如托起一枚刚从宇宙子宫诞下的混沌之卵。
然后。
五指。
毫无波澜地,收拢。
“……重开一局。”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轻微的、如同气泡碎裂的轻响。
灰白光球如同梦幻泡影,在他紧握的掌心中,无声溃散。
化作虚无。
…………
“轰————————!!!!!!!!”
超越听觉极限、直接在亿万灵魂最深处炸开的恐怖巨响!
所有玩家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频道·强制冻结·猩红告示】:
【■命■令■执■行■】
【执行程序:纪元·终焉湮灭协议 & 新芽·创生协议】
【目标:剥离旧世枷锁】
【进度1:角色等级数据……剥离中……归零……完成】
【进度2:所有装备\/神器\/遗物……所有权剥离……强制灵魂锁定封印(不可解除)……完成】
【进度3:技能树、天赋烙印、职业传承……清除……数据流彻底瓦解……完成】
【进度4:空间坐标重置……锚定:新手村落锚点……完成】
【状态附加:神权印记冻结(唯一持有者清风除外)】
【进入方式:以“初始白板”状态登录新纪元】
【检测唯一神权者……加载隐藏职业模板核心……】
【模板初始化:???(混沌态)】
【是否传送至新世界:青石新手村?】
…………
所有玩家眼前骤然陷入最深邃的漆黑!
身体如同坠入连思想都能冻结的绝对零度冰海!
感官被剥夺!意识被挤压!
仿佛沉溺在归墟的最底层!
再睁眼——
“我日祖宗啊——!!!老子的+15龙炎破灭裂天刀呢!!!!” 凄厉破音的男声撕裂晨雾,青石村的茅草屋顶仿佛都在颤。
“没了!全没了!我的‘炽天使叹息’项链!‘虚空行者的指环’!(女人发疯般抓挠着自己光秃秃的脖颈和手指,对着空荡荡的装备栏尖叫)” 女法师脸色惨白如纸,“变灰了!名字都灰了!锁死了!系统你玩我?!”
“草草草草草草!老子!68级巅峰圣骑!神圣烈阳附体!天使守护加身!(壮汉呆滞地看着自己光溜溜、只剩系统布裤衩的身体,粗手摸进裤裆,声音陡然变调)” 他猛地一哆嗦,发出惨绝人寰的悲号:“裤衩!!老子的紫金琉璃强化大裤衩呢?!绑定装备都吞?!!!”
“闭嘴!都他妈闭嘴!” 一个声音嘶哑地咆哮,带着最后的清醒,“看公告!全他妈重置了!那个疯子!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疯子!他把旧世界给一键粉碎了!!!”
喧嚣瞬间凝固。
针落可闻。
成百上千道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无声地转动。
最终。
齐齐聚焦在村口潺潺流动的青溪畔。
溪水清澈见底。
雾霭如轻纱,被晨光染上淡淡的金边。
岸边垂柳的枝条上,新芽怯生生地探头。
就在一片光洁如镜、被溪水冲刷了千万年的青黑色河心石上。
侧身坐着一个穿灰麻布新手装的青年。
他微微弓着背,姿态闲散。
几缕黑发垂在宽阔的额前,阴影遮住了小半眉眼。
卷到手肘的麻布袖子下,小臂线条流畅,没有夸张的肌肉,却蕴含着某种内敛的力量感。
左手随意搭在膝头,掌心向上,托着一小段刚从头顶柳枝撇下来的、嫩绿的新枝。
右手。
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捏着枝头蜷缩成小球的那片最嫩的叶子。
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捻动着。
细碎的晨光穿透薄雾,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专注捻叶的指尖、和被粗布包裹的肩背上。
仿佛一幅被时光浸透的古老卷轴里走出的、等待清晨集市开张的普通樵夫。
除了那份与世界重启格格不入的极致宁静。
陡然!
他捻动叶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一颤。
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仿佛触碰到了某些无法言喻的秩序纹理。
“……卧勒个大槽……”
倒抽冷气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一个盗贼玩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河边……柳树下面……石头……”
“那个……玩柳树叶子……”
“布衣……还带着弓箭的……”
“该……该不会……是……清风?”
整个青石村如同被投入核爆中心的超级火药桶!
轰然爆裂!
“他?!怎么可能!他他妈不是坐在那发光的王座上吗?!”
“神座呢?他背后那烧包的星河神座光环呢?!怎么没了?”
“新手灰布衣???还是不带属性的最便宜的那种?系统初始乞丐款?!”
“靠!难道连神也扛不住洗白?!他也1级了?!”
“神……神被打落凡尘,发配新手村了?!”
“艹!那我们还玩个屁!赶紧去拜山头啊!!”
人声鼎沸,如同滚烫的油锅。
几百名玩家推搡着,目光灼热又惊惧,死死盯着溪流中的那块石头。
石上之人,终于动了。
他像沉睡了万年刚刚苏醒的森林精怪,极其缓慢地、带着点久坐的僵直,伸了一个懒腰。
颈椎、胸椎、腰椎……骨骼拉伸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如同嫩竹拔节般的噼啪脆响。
懒腰舒展到极致时,他仰起头,下颌线绷直,眼睫微阖,深深、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弥漫着溪水湿气、泥土腥味、草木清香的,属于“新纪元”的第一口空气。
喉结在金色晨光中,无比清晰地滚动了一下,将那气息咽下。
“嗯……”
一声模糊的、满足的鼻音。
他放下手臂,唇角非常自然地向上勾起一个纯粹、甚至带着点稚拙享受般惬意的弧度。
“这破布,还挺软和……” 他低头,扯了扯身上灰扑扑、边角还有些起毛的新手麻布衣袖子。
目光越过自己洗得发白、光板无毛的布鞋。
落在脚下淌过的清浅溪流,水面映出自己平凡的脸。
越过溪流,看向远处那刚刚刷新、顶着“LV.1·史莱姆”字眼、在嫩绿草地上蹦跶的果冻状小怪。
也掠过溪岸上,那群瞠目结舌、表情精彩纷呈的玩家。
眼神澄澈得像刚降生的婴儿,却又在刹那间流转过一丝只有造物主才懂的深邃。
“从零开始……”
他弯腰,随手抄起脚边那张弓胎起毛、弓弦松松垮垮的破烂木弓,粗糙的指腹仔细摩挲着弓身上干裂的木纹,感受着那份廉价而真实的触感。
“确实……挺有意思。”
……
嗡——
一声只有他能清晰感知的、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低鸣。
他面前那片清澈见底的溪水,粼粼的波光陡然停滞。
水流的纹理中,无声地浮凸起一行行古老的、熔金色泽的箴言:
【神启秘谕·降临】
【代号:不朽重生】
【箴言:自斩神基,归于微尘。藏锋如凡,再铸天规。】
【天命:践万骨,登绝顶,神座重铸于凡尘之巅。】
【诛心之劫:失则神座永堕虚无海,权柄冰封无尽轮回。】
【接此天命?】
……
清风垂眸,凝视着水中灼烧的金文。
目光依旧平静,但眼波最深处,那倒映的金色箴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太阳,点燃了沉寂万年的星火。
他屈起手指,指节如同叩问命运门扉的重锤,在溪水倒影的熔金文字上,轻轻一敲。
水波乍裂,金光湮灭。
“接了。”
水光中,“清风”二字如烟散去,再无痕迹。
“……至此。”
他直起身,掸了掸粗麻布衣前襟上那并不存在的、也许是从杨柳枝上沾到的微尘,动作随意得像拍掉一颗露珠。
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某种奇特的、压倒所有喧嚣的频率,清晰地刺入每个玩家的耳膜。
“我,不再是那高悬于源海之上的‘清风’。”
无数道目光,混杂着敬畏、惊恐、狂热、猜疑、探究,如同密林中的暗箭,从四面八方集火而至!
他恍若未觉。
只是将那张破旧的木弓甩到背后,绳结在肩头勒出轻微的凹陷。
浑浊的溪风拂过他碎乱的额发,露出其下那双平静到足以容纳星海的眼瞳。
他望向溪岸之上,那座因为骤然涌入过多“新”玩家而显得拥挤喧嚣、鸡飞狗跳的青石新手村落。
晨光刺破了村口的炊烟。
“我叫清风。”
他开口,语调如同陈述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布衣青年,立于溪石之上。
晨曦在他身后泼洒出巨大的、朦胧的光晕轮廓。
平凡得如同山野间随处可见的石子。
但就在他眼神流转的瞬间,那两点最深沉的棕褐色瞳孔底,一点被亿万源海规则淬炼出的、纯粹到极致的金芒,如同深埋地心的太阳碎片,骤然亮起!将瞳底点燃!又在瞬息归于幽深,熄灭得无影无踪。
“一个……”
他顿了一顿,迈步踏上沾满露水的青草河岸。
“刚刚登陆新服的……”
“弓箭手。”
……
死寂如同透明的胶质,沉重地填充了整个空间。
一个同样穿着灰扑扑新手装、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年轻战士,同手同脚地挤出人墙,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脸上肌肉僵硬地抽搐着。
他挪到溪边,嘴唇哆嗦着,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惶恐和难以自抑的敬畏:
“请……请……请问……大……大神……您……您是……那位……清风……吗?”
清风的视线掠过湍急溪水的水面,落在这个平凡战士的脸上。
晨光恰好从村落方向斜斜打来,将对方那张混合着崇拜与恐惧的脸庞切割成光暗分明的两半。
清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像掠过一颗溪水下的鹅卵石。
毫无波澜。
随后。
眼睑微抬,极其自然地向村外的方向随意一瞥。
嘴角倏然向上弯起。
那笑容没有神性的漠然,没有强者的威压,只有一种纯粹的、发自肺腑的、如同发现野果成熟的简单愉悦。
像是对着一个同行的砍柴伙计。
“不是。”
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臂,沾着露水湿气的粗砺手掌在对方穿着同样粗麻布衣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布纹摩擦布纹,发出沙沙的低响。
“开服钟声响了没?”
他侧过头,目光轻松地落在村落边缘那片被晨光照得金黄的草地上,几只顶着“LV.1·暴躁野鸡”的土黄色大鸟,正雄赳赳地踱步、斗殴。
语气平淡得就像问起今天的早茶摊支没支棱起来。
“走了。”
他把那张破木弓往后背颠了颠,调整了一下粗绳背带的位置。
“打野鸡去。”
话音落。
一步踏出,踩着岸边沾满晨露、湿滑冰冷的青草,向村外走去。
布满磨损的草鞋底碾碎嫩草叶,汁液渗出,沾湿足跟。
破旧的木弓随着他迈步的节奏,在他略有些单薄的布衣后背上,慢悠悠地一荡、一荡。
那背影很快融入汹涌而慌乱、急于奔向村外抢怪升级的新手玩家洪流。
像一滴水落入江河,平凡得不惹一丝尘埃。
只有那个被他拍过肩的年轻战士,依旧僵在原地,仿佛被冰冷的闪电劈中。
眼睛瞪得溜圆。
瞳孔深处,是剧烈收缩的地震波纹。
刚才被那双看似寻常的棕褐色瞳孔扫过的一刹那。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同灵魂,都被投入了一座无声运转、冰冷浩瀚、蕴含所有过去与未来的——
活着的宇宙!
……
【新纪元·破晓时刻】
【坐标锚定:青石村·溪畔磐石】
【登录者:清风】
【表层等级:1】
【真实面板:折叠\/未知领域(???)】
【神性烙印:未苏醒\/熔铸态】
【职业伪装:弓箭手(表象)】
【职业真相:混沌之核\/未定义形态(底层)】
【世界法则烙印:副本首领\/宝物掉落锁定·末位击杀者】
【世界底层伤痕:技能冷却规则核心损坏·永久关闭(全域生效)】
……
无声的审判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沉入他灵魂的最深处:
【新纪元·神之试炼】
【你踏足之地,即为神谕诞生之所】
【亿万目光已成监牢,众生渴盼化作荆棘】
【命运碑文已开篇,你之足迹是唯一墨迹】
【前路歧分:踏万骨登神座,或……成万矢之的,永坠深渊】
【——此路通天亦通渊,汝敢否?】
溪边垂落的柳枝,拂过清风微乱飞扬的鬓角。
他眺望着远方,那片被初升朝阳泼洒成赤金之色的广阔原野。
在无数新手玩家争抢野鸡、史莱姆的喧哗背景中。
在青草露水被纷乱的脚步踩踏蒸腾的微弱气息里。
他的嘴角,无声地向上掀开。
一个纯粹属于猎人的、锁定猎物的弧度。
“来。”
粗糙得几乎硌手的木弓握把,沉甸甸压入掌心的嫩肉。
草鞋碾过带露的青草。
一步踏出。
鞋底与草叶接触的瞬间,露珠破碎的微响如同冰晶碎裂。
新世界的迷雾在他身前汹涌滚动,又在身后缓缓闭合。
真正的纪元序章,在此刻轰然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