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心里一喜，成了！他赶紧跟在参谋身后，走进了指挥帐篷。
帐篷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
山下大佐正坐在地图桌前，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眼神阴鸷，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大佐阁下，人带来了。”参谋恭敬地说道。
山下抬起头，目光落在陆阳身上，像两把刀子，要把他从里到外刮一遍。“你就是那个跑回来的？”
“嗨！”陆阳再次敬礼，声音带着颤抖，“报告大佐阁下！我们小队在前方山坳遭遇支那军伏击……损失惨重……只有我……只有我侥幸逃脱……”
“废物！”山下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连几个支那人都对付不了，帝国养你们何用！”
“大佐阁下息怒！”陆阳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支那军火力很猛……他们……他们好像有重武器……”
“重武器？”山下皱起了眉头，“什么样的重武器？”
“像……像是迫击炮……还有……还有机枪……”陆阳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嗯？”山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支那军在那个方向有重武器部署？这倒是奇怪了……”他走到地图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陆阳知道，机会来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地图桌，一边“回忆”着战斗经过，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大佐阁下，他们……他们好像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对，就是这里……”
他手指的位置，正是那份假情报上标注的、远离野狼谷的错误方向。
山下顺着陆阳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突然，山下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陆阳：“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确……确定……”陆阳被山下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当时看得很清楚……”
山下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陆阳，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陆阳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与山下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真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佐阁下！前线急报！支那军……支那军在野狼谷……发动了猛攻！”
“纳尼？！”山下脸色大变，他猛地转过身，抓住传令兵的衣领，“你说什么？野狼谷？！”
“嗨！野狼谷方向枪声大作……我们的先头部队……好像……好像陷入了埋伏……”传令兵惊恐地说道。
“八嘎！”山下怒吼一声，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他猛地回头，看向陆阳，眼中充满了杀意。
可是，陆阳早已趁乱退到了帐篷门口。
“山下大佐，再见了！”陆阳冷笑一声，然后猛地拉开帐篷门帘，冲了出去。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山下气急败坏地吼道。
外面的卫兵听到动静，立刻举枪向陆阳射击。
陆阳早有准备，他一个翻滚，躲过了子弹，然后从怀里掏出两颗手榴弹，拉开保险销，向着帐篷扔了过去。
“轰隆！”
两声巨响，指挥帐篷瞬间被炸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山下大佐和那个参谋，连同帐篷里的地图和文件，全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陆阳没有停留，他趁乱冲出了日军营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成功地搅乱了日军的部署，为老黑他们在野狼谷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相信，老黑他们一定能够守住野狼谷，给小鬼子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一路狂奔，回到了之前和猴子藏身的那个岩洞。
猴子看到陆阳回来，连忙迎了上来：“陆哥，你没事吧？”
“没事，”陆阳摆摆手，然后问道，“老黑那边怎么样了？”
“枪声一直没停，”猴子说道，“听着动静挺大的，估计打得挺激烈。”
陆阳点点头，他走到洞口，向着野狼谷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边火光冲天，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他知道，老黑他们正在和日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老黑，兄弟们，一定要撑住啊！”陆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战斗的结束，等待黎明的到来。
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因为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天色，终于渐渐亮了。
野狼谷的枪声，也渐渐稀疏下来，最后，彻底消失了。
陆阳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向着野狼谷的方向走去。
猴子也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野狼谷，只见谷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和烧毁的车辆残骸。
硝烟弥漫，血流成河，场面惨不忍睹。
“老黑！老黑！”陆阳大声喊道。
“哎！老大！我们在这儿！”老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兴奋。
陆阳循声望去，只见老黑和一群游击队员，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和硝烟，但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老大，你来了！”老黑看到陆阳，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怎么样？伤亡大吗？”陆阳问道。
“还行，”老黑说道，“咱们牺牲了十几个弟兄，伤了二十多个。不过，小鬼子被咱们打残了，至少死伤了三百多人，装甲车也全给毁了！”
“干得漂亮！”陆阳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赞叹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嘿嘿，”老黑憨厚地笑了笑，“这还得多亏了你啊，老大。要不是你把山下那个老鬼子给干掉了，他们也不会乱成一锅粥，咱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行了，别说这些了，”陆阳说道，“赶紧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然后，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儿？”老黑问道。
“回山城。”陆阳说道，“鹰嘴崖那边，还需要我们。”
“好！”老黑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开始指挥队员们打扫战场。
陆阳站在山谷中央，看着那些牺牲的战士，心中充满了悲痛。
他知道，为了这场胜利，他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但是，他更知道，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因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扞卫了这片土地，扞卫了民族的尊严！
“老王，兄弟们，你们安息吧，”陆阳喃喃自语，“剩下的路，我们替你们走下去！”
晨曦微露，野狼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泥土被炮火翻开，露出暗红的湿润，像大地裂开的伤口。游击队员们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将牺牲兄弟的遗体小心地掩埋，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眼底的悲伤。
陆阳靠在一块被熏黑的岩石上，青蓝正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左肩的伤口。烈酒浇上去，刺骨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血水混着药末流下，染红了新换的布条。
“轻点。”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青蓝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柔了些。她的眼神复杂，担忧，还有些别的东西，陆阳看不懂，也不想去看懂。
老黑走了过来，脸上沾着灰，手里提着一个水壶。“老大，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缴获的武器弹药清点完了，那两辆铁王八也能凑合开。咱们……真要回山城？”
“回。”陆阳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压下了伤口的灼痛。“鹰嘴崖那边不能没人盯着。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下一步动作肯定更大，咱们得回去提前布置。”
猴子在一旁擦拭着一支三八大盖，插嘴道：“那抓到的那个小鬼子咋办？还挺硬气，问啥都不说。”
陆阳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嘴里塞着破布的日军俘虏。那家伙眼神凶狠，像头受伤的狼崽子。“带着。路上或许还有用。”他顿了顿，“把那身曹长军服烧了，晦气。”
队伍休整片刻，开始准备撤离。伤员被优先安排到还能开动的一辆装甲车里，另一辆则装满了缴获的弹药和必需品。引擎发出嘶哑的轰鸣，像个痨病鬼在咳嗽，车身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散架。
陆阳坚持要走在队伍前面，尽管老黑和青蓝都劝他上车养伤。
“路不平，车颠得更难受。”他摆摆手，右手握紧了“青龙”，目光扫过灰蒙蒙的山峦，“都打起精神，鬼子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行进，尽量选择密林遮蔽的路线。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为他们提供了一层天然的掩护。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危险如影随形。
走了不到半天，前方负责侦察的猴子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
“陆哥，前面路口有鬼子的卡哨！”他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焦急，“看样子是刚设的，几辆摩托车，还有一挺歪把子，十几个鬼子。”
老黑眉头紧锁：“妈的，动作真快！看来是冲着咱们来的。”
陆阳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谷通道，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几乎没有绕行的可能。硬冲，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还会暴露行踪。
“不能硬碰。”陆阳沉声道，“猴子，附近有没有小路能绕过去？”
猴子摇摇头：“这边都是绝壁，除非咱们能长翅膀飞过去。”
陆阳的目光落在那辆装着弹药的装甲车上，又看了看被绑着的俘虏，一个念头闪过。
“老黑，把那家伙弄过来。”
俘虏被拖到陆阳面前，依旧死死地瞪着他。
陆阳蹲下身，拔出俘虏嘴里的破布。“听得懂中国话？”
俘虏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扭过头去。
“行，有骨气。”陆阳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刀，在那俘虏眼前晃了晃，“我没时间跟你耗。前面有关卡，想活命，就配合我们过去。不然，我现在就送你上路，黄泉路上，刚才死的那些弟兄等着你呢。”
俘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闪烁，显然内心在挣扎。死亡的威胁，比什么都管用。
“你……你们想怎么样？”俘虏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很简单。”陆阳用刀尖拍了拍他的脸，“等会儿，让你的人放我们过去。”
“不……不可能！”俘虏立刻摇头，“他们不会听我的……”
“那就让他们相信你。”陆阳站起身，对老黑使了个眼色，“扒了他的衣服，换上咱们的人。”
很快，一个身材和俘虏相仿的游击队员换上了那身脏兮兮的日军军服。陆阳又让人在那队员脸上抹了些血污和泥土，看起来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你，”陆阳指着那个假扮的“俘虏”，“等会儿跟我们一起过去，就说你是被我们挟持的，让他们放行，否则我们就撕票。”
他又转向那个真正的俘虏：“你，老实待在车里，敢乱动，或者发出一点声音，先宰了你。”
俘虏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计划布置完毕。装甲车缓缓开向关卡，陆阳带着几名队员跟在后面，装作押送俘虏的样子。其余人则隐蔽在稍远处的树林里，准备随时接应。
靠近关卡，日军哨兵立刻警觉起来，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口令！”一个日军伍长端着枪走上前，厉声喝道。
假扮俘虏的队员适时地挣扎起来，用日语大喊：“救命！救命！我是山口小队的！他们是支那游击队！快救我！”
陆阳用枪托狠狠砸在那队员背上，用生硬的日语吼道：“闭嘴！再喊就杀了你！”
他上前一步，对着日军伍长喊话：“前面的，我们是抗日游击队！这个人是你们的士兵，识相的就让开路，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他！”
日军伍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他看看被“挟持”的“自己人”，又看看陆阳他们手里的枪，一时间有些犹豫。
“八嘎！你们想干什么？”伍长色厉内荏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