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禾子洗完澡出来后，穿上陆程的毛衣跟羽绒服。
她身子藏在陆程宽大的衣服中，显得特别纤细，陆程看见了，特别想把她举起来转圈圈。当然，这种想法陆程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付出行动。
季总肯定不会同意被他抱起来举高高这种事。
“粉丝汤做好了，快去吃，不然就冷了。”
纯禾子说好。
纯禾子闻到那股香味，便感到满足。
她将那碗粉丝汤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对陆程说：“我今晚就住这里。”
“当然，我也不会许你走。”
像上一次一样，这回他们仍然没有做，哪怕陆程再想，也得忍着。纯禾子躺在陆程的身边，根本睡不着，她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了许多事。
第二天早上，纯禾子早早醒来。
她会这么早醒，是因为季微有早起训练的习惯，纯禾子起床后，在陆程家的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多钟头，陆程这才醒。
他醒来，一边吃减肥餐，一边跟纯禾子说：“你早上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
陆程给季微煎了蛋，做了一份意面。
纯禾子吃完早餐，听到陆程说：“等会儿我们包饺子。”
“中午吃？”
“嗯。”陆程看了季微一眼，他说：“今天是小年。”
纯禾子一愣。
小年…
她不由得又想起在监狱里的那几年，监狱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都喜欢过圣诞节，圣诞节那一天，食堂里会有火鸡，AB两栋楼都可以享用。
纯禾子习惯了过春节，对圣诞节没有太深的感触，但她对‘火鸡’这种食物却很喜爱。她在悬之崖监狱里呆了四年，她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半年。
刚入监狱，就经历了一次K王之战，那次她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休养了三个多月，因此错过了圣诞节。她在第三年成为了新一任King，在成为King之前，她也过了两个圣诞节。
那个时候，君临是King，他一个人可以独享一只火鸡。战九思是君临的女人，她可以跟着分享一些。季微就只能跟其他囚犯一起抢。
第一年，季微只抢到了一个鸡屁股，第二年，她体内毒素被彻底压制住，战斗力逐渐恢复，那一年的圣诞节，她抢到了一整只火鸡。
她坐在餐桌上，将那个火鸡吃得干干净净。
成为King之后，她拥有独自享用一只火鸡的特权，但她却觉得那味道，没有上一年的好吃了。
纯禾子回神过来，她问陆程：“小年为什么要吃饺子？”
“送行饺子接风面，今天要送灶神，我们吃饺子。”
纯禾子说好。
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回了家，陆程亲自擀面皮，纯禾子在一旁剁肉。两人忙活了一个半钟头，终于包了一百只饺子。
中午，陆程煮饺子的时候，问纯禾子：“你吃几个？”
纯禾子反问陆程：“你一般吃几个？”
陆程说：“十八个，但我最近在减肥，只能吃五个。”
纯禾子点点头，斟酌了下，她说：“那就先给我50只吧。”
陆程：“…”
他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50只？”
纯禾子也觉得50只太多了，怕吓到陆程，想了想，纯禾子又用打商量的口气说：“那45只？”
陆程只想笑，觉得用这种口气说吃45只饺子的季微特别可爱。他笑出声音来，“呵呵。”他一边数饺子，一边跟纯禾子说：“饺子个头小，50只也不多，那就煮50只。”饺子个头并不小，每个也就新生婴儿拳头大。
纯禾子听了这话，唇角微扬。
饺子煮好后，陆程真的只吃了五个饺子，吃了饺子，略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在跑步机上慢速跑步。纯禾子真的将50只饺子吃完了，吃完后，她也觉得撑。
她揉着肚子，心想：要是季微再也不出现，她就装成季微一直陪着陆程，岂不是…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纯禾子给掐断。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纯禾子一直以季微的身份，陪着陆程生活到了腊月28，28号的晚上，纯禾子睡着了。29号的凌晨三点钟，季微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
卧室里开着一盏小灯，季微盯着陆程家卧室的天花板，出神了许久。将这几天的记忆全部整理好，饶是季微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感到难过。
纯禾子，我会治好我们的！
她该怎样做，才能融合自己的副人格？
季微偏头望着身旁还在睡觉的陆程。
最近，纯禾子总是毫无征兆地苏醒，有时候季微还在讲话，纯禾子就醒了，季微预感到自己的精神状况很糟糕，迟早有一天，陆程也会察觉到的。
与其等他察觉，不如袒露真相！
季微打定主意，要将这件事告诉陆程。
他要是能接纳这样不健康的自己，那是件美事，他若是不能…
季微眯起眸子。
不，他必须接纳！
…
陆程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发现季微不在床上。
陆程已经习惯了。
他以为季微像之前那样，是在外面跑步，他穿上运动装，洗了把脸，刷了个牙，打开卧室门走出去。结果，却没在家里发现季微的身影。
陆程觉得奇怪，人去哪里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掏出手机给季微打电话，电话通了，铃声响了片刻才被接通。
“季总，你回去了？”陆程以为季微是回了禹山别墅。
“没有。”季微在笑，像是很洒脱的样子，只有天老爷才知道她心里有多苦。“陆程。”
“我在听。”
陆程听见季微说：“陆程，我有病。”
陆程笑着说：“别骂自己，我心疼。”说着，他还喝了口水，低头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枚红色的耳钉。
那一双锐利威严的丹凤眼，骤然间眯了起来。
季微怎么把耳钉放在这里？
“我真的有病。”季微语气变得凝重且严肃起来。
陆程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盯着茶几上的耳钉，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什么病？”他忍不住朝中式屏风隔断墙走过去，用后背靠着隔断墙。
“我有精神分裂症。”季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耳旁刮过，她说：“我跟纯禾子，是同一个人。”
啪——
水杯，从陆程手中滑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你、你说什么？”陆程忍不住用手去揉自己的脸，僵硬的脸颊，这才没有那么紧绷。
季微听到了陆程那边水杯破裂的声音，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就连他，也怕自己。
季微自虐一样地说：“我有精神分裂症，我是纯禾子，纯禾子很善妒、很小气、很邪性。”
陆程震惊到失了言语，他听见季微在电话那头继续说：“前年夏天，我们刚认识，你第一次去时光大厦找我的时候，我曾说过，我要把你打造成最闪耀的那颗星星。你当时说——”
【季总，你知道什么人需要星星吗？】
【只有在黑夜里迷失了方向的人，才需要星星指路。】
【季总，你迷路了吗？】
季微睁开眼睛，俯瞰着身下那些像蚂蚁一样渺小的行人。
她永远嚣张霸道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痛苦跟悲哀之色。她轻声对陆程说道：“陆程，我迷路了。”
“你会找到我，带我回家吗？”
——你会找到我，带我回家吗？
听到这句话，陆程的手忽然开始颤抖起来。
“季总！你在哪里！”
季微仰头看着仿佛伸手就可触摸到的云，她说：“陆程，如果你能找到我，那我季微这辈子，愿为你付出一切，死也不怕。如果，你找不到，那我…放你走。”
她轻声说：“给你自由，给你资源，不再束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