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来了。”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要将军的脸面！”
“小兔崽子们，你们有福了，要知道就算是班师回朝，陛下亲迎，可能进入陛下十丈之内的，最低也得是队正往上，今日大家都能一睹圣颜了！”
“而能进城得到百姓欢呼的，最低也得是仁勇校尉之上，今日，看来不仅能得到陛下接见，又能得到百姓欢呼，嘿，值了，值了，你们也都是托了将军之福啊。”
“········”
而当众人望见最前面那道身影的时候，秦怀道，尉迟宝林，温破贼，薛仁贵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变，原本就已是紧绷起来的身子，现在更是紧绷的厉害。
似乎他们胯下战马都有些因为他们的腿太过于紧绷而变得僵硬，摩擦的后背不舒服显得有些烦躁了。
毫无疑问，能见到陛下，更是能受到陛下亲自迎接，这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怕是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殊荣。
尽管张楚对这一点感触并不是太深，毕竟自己和陛下所见的次数让他有些稍稍麻木，但，张楚也不得不承认，陛下亲自迎接，确实是对其余人几乎是最大的赞赏了。
谁不以能够近距离接近陛下而为荣耀呐？
北山府兵现在的状态不用说了，一个个的恨不得让自己的腰能挺得更直，更高，以好能让陛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那么一分。
便是温破贼，双眸里的炙热都难耐的厉害。
“不过，咱们提前来了，恐怕大军班师回朝，到时候李公他们向陛下献礼的盛会，咱们是参加不了了。”秦怀道说道。
出征，有仪式。
大军获胜，班师回朝，自然也有仪式。
到时候，李公他们会让俘虏为李世民献舞，然后就是所表现突出的军队将会从点讲台前经过，就像是阅兵一样，嘴里还都喊着各队自己所琢磨出来的口号。
然后，入城，听说还会有长安女子为这些得胜归来的将士们卸甲。
当然，有老婆的，一般都是老婆来，但也有很多没有娶妻的将士，会被同样那些没有婚嫁的女子盯上，只要将士们准许那女子为自己卸甲，就代表着同样相中了这女子，不仅获得战功，奖励和荣耀，还能获得一个老婆。
总之，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是热闹的，完全能算的上普天同庆。
不过，现在这样回朝，虽少了些过程，可实打实的好处也就在眼前。
光所有人都能被陛下接见这一点，就足够让这些傻小子津津乐道一辈子了。
前方，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看见了。
足已清晰看见了李世民的脸颊。
张楚直接从战马上跳了下去，快步迎接，并且大吼道：“末将张楚，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朕之乳虎也·······”
“想煞朕也！！！”
“想煞朕也·······”
李世民丝毫没有因为髀肉复生而耽搁自己下马的动作。
这已是没入了他骨子里的玩意，尽管肚子大了不少，腿也粗了很多，可张楚仍是能感觉得到，当一阵风吹过来，自己就已被一双大手揽入了怀中。
李世民在痛哭。
张楚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能如史书上的那句记载：世民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一样，定然也会成为一段君臣千古佳话，可终究，张楚这想要进步的心还是没有战胜后世人所养成的羞耻情。
张楚觉得，若是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别说跪而允上乳了，估计跟过分的事都能做出来。
而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会对张楚心里诞生出浓浓的羡慕。
不过张楚也还是紧紧搂住李世民那粗壮的好似老黄牛的腰，而后痛哭流涕，声音尖锐好似可震动天地，更是泪如雨下，悲怆万里：“末将连战三千里，便是思念万里之外的陛下之恩情啊，若不是陛下之思念，末将怎能有动力于陛下相拥呐？”
张楚的话显然让李世民更是动容。
便是秦怀道，尉迟宝林，裴行俭和薛仁贵他们这一众北山府兵，也都是眼含热泪。
他们丝毫不觉得将军这话有些酸，相反，他们只觉得将军还有些含蓄。
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紧赶慢赶的礼部尚书王珪，带着礼部官员终于到了。
若说大多官员都是来看热闹的，可这一群礼部官员可不是，他们真正的是带着任务来的。
当王珪听到此事后，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来不及思考和安排，让所有礼部官员跟着自己冲了出来。
王珪望着这一幕，顾不上喘息，立马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乐器。
这个乐器的名字，叫埙！
当埙声一出，顿时此地，更显得悲壮苍凉起来，天地之间好似有悠长之神韵，而剩下的那些礼部官员，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专业的，也赶紧寻到了自己的节拍位置。
拿着随身带着的乐器，加入其中。
鼓乐，铙钹······
搭配着王珪埙的音色，顿时所有人的眼中，都好似出现了那将军百战，千里回归，面见帝王，血战不退的画面。
也就在这迎接凯旋之乐响起来，盖过了李世民和张楚哭声的时候，李世民终于撒开了张楚，张楚也顺势守住了声音，朝后吼道：“所有人，下马！”
“献头！”
所有的过程仪式，张楚先前从未教给他们过，当然，张楚自己都不懂。
但，这个时候，当张楚声音落，秦怀道他们仿佛都能理解，也都能知道自己做什么。
哗啦！！！
三千余北山府兵，在如此极限的亢奋中，竟真的做到了整齐划一。
而他们身上的甲胄，经历血战之后所留下的斑驳，连接于一起，更显得肃杀和威壮！
张楚望着他们，想着，若是这个时候，所有人能再披上一个红色的披风，肯定更好看。
不过，没有披风却也能更直观，更明白的展现出他们所经历的厮杀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悲凉。
甲胄上的斑驳，就是最好的证明！
尉迟宝林手持大纛，龙行虎步，这大纛上的血迹已是彻底干了，但如此所留下来的旗帜上深浅不一的颜色变化，还有边缘破损的痕迹，再加上那高高挂着的两个脑袋，不论是谁看了，都清楚，眼前这支军队，绝对是身经百战，一路厮杀，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
此刻，官道两侧，已是全都满了。
长孙皇后站于李世民身后。
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秦琼，尉迟敬德，李积，魏征········
衮衮诸公，文臣两班，齐齐望着这一幕。
看着张楚，看着秦怀道，看着温破贼，看着尉迟宝林，看着薛仁贵，看着后面那些一个个杀气冲天的北山府兵·······
他们，都是沉默的。
这一刻，他们很清楚，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就算自己位列九卿，现在，也只能当一个看客罢了。
不过，其中当属秦琼和尉迟敬德激动的厉害，以至于两人的嘴唇，都在一直抽搐中显露出紫白的颜色。
尉迟宝林走了过来。
他双手攥着大纛，恨不得要把那大纛的长杆攥碎。
到了张楚身后，单膝跪下，把大纛小心的放在了腿上，取下那两颗头颅，高高举起。
张楚取下了伏允的脑袋。
“陛下，此乃吐谷浑可汗伏允的头颅！”
“此于赤海大漠中，被末将所斩！”
“请陛下，过目！”
而当张楚这话落下的时候，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更是一沉。
要知道，这消息，前线还都没有传回来。
就如同跟着张楚一同出现般，毫无征兆，却更是让人炸裂。
风，似乎更大了些。
而王珪那张老脸，当听到这话的时候，更是用力了！！！
李世民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
张楚他们能回来，就已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可现在，竟还带来了这般惊喜！！！
伏允！！！
李世民死死盯着那张死前满脸都是骇然的脑袋，忍不住仰天长啸：“善！善！！善！！！”
“朕之乳虎，已是可虎啸山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