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个国家依靠自己的货币,而收割全世界。
说实话,除了那个国家外,世界其他诸国多有怨言但却不敢发。
自己拿着真金白银去换那一摞摞的数字,拿着黑金粮食去换那一摞摞人家印制的纸张,但,就算心有怨言却也只能忍着。
因为,无人可以代替!
现在,大唐就是要做这样的事!
但,不得不说,张楚心里现在丝毫没有憋屈,更无怨言,毫无疑问,这一次大唐处于主导,其余诸国想要促进自身贸易的发展,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采用原始商队贸易的法子,远远是比不上简化了金融交割流程商队的。
前者,或许一年能走一个来回,而后者,一年最少能走两个来回,多的,或许能走三个!
而每多一个来回,财富便就会多上两倍!也就是百分之二百!按照大唐这里的话说,就是二十成!万贯,便是二十万贯,十万贯,便是二百万贯!
商人都是精明的,也是蠢笨的,当足够的利益放在眼前,他们会忘记一切。
当真正的感受到便利和成倍增长的财富后,他们就会忘乎所以!
暂时以寺庙为表象,而真正架构大唐金融体系这件事,张楚一直在谋划着。
这对于大唐而言,是真正的百年大计,千年之策,万年之安的保障!
吐谷浑灭了,河西走廊彻底稳固,时机,多少已是成熟!
而且,这事,不是说一蹴而就就可以搞定的。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过程。
或许十年,也或许二十年,但,毫无疑问,越早开始统筹对于大唐的收益便越大。
“咳咳咳······”
李世民没由来的一阵急促咳嗽,打破了大雁塔下的寂静。
他的脑子很乱。
胸膛之中,更是有波涛汹涌。
毫无疑问,张楚所构建的宏大理想,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这边还没有从慈恩寺所恐怖的赚钱能力中反应过来,那边却又是有了张楚这般足已算的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一个人的脑子乱,那么就说明了这个人想的事情很多,很杂,同时因为能力有限,暂时理不清楚,所以就显得乱了起来。
“陛下!”
“太阳要落山了,要不咱们去殿中走一走。”
张楚伸出了胳膊。
李世民则是立马攥住了张楚的手腕。
他深吸口气,看了眼张楚,而后轻轻颔首。
玄空立马在前带路:“陛下,李公,侯爷,后面的万佛堂,是我大慈恩寺最为技艺高湛的建筑,不妨来这里瞧瞧吧。”
张楚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安排就好,不要打扰李世民的思绪。
李靖同样是垂着眸子,静静随在后面。
他对于商业接触不多,但,张楚这番话,李靖敏锐的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大恐怖,甚至这种大恐怖,能远胜于十六卫对于诸国的震慑和操控!
万佛堂很大,也不愧有‘万佛’这个名字,当走进去,那墙壁上所雕刻着,悬浮的密密麻麻的各种佛像,极是给人一种庄严,并且略有压抑,深沉的感觉。
也或许有太阳下山,这里的窗户本来就小,那长长的通道里,只有香烛所散发出的淡淡光亮,这更显得佛像有点神秘了。
李世民打量着一尊罗汉,可是那眼眸的焦点,却并没有在罗汉像上。
“太岳,若是按照你的谋划,会不会让全天下人,都争相钻研于商贾之道?”
张楚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朴实了。
并且,物资也太匮乏了。
对商业之提防,一点不比洪水猛兽弱多少。
明明商业是一桩非常先进,并且能让文明快速提升的行业,却发展的无比悲惨。
张楚摇了摇头。
“回陛下,重农抑商这条铁律,对于以往的朝代而言,是有道理的。”
“想当年,汉太祖高皇帝时期,国穷民蹙。”
“汉历言,高皇帝出行时,想要寻六匹同色的挽马,为太祖高皇帝拉辇车,这在当时,都是无比困难的事。”
“可,那些商贾依旧囤积居奇,低吸高抛。以致于都邑之内物价腾贵,普通百姓之家,一年辛苦所得,竟然还都比不上商贾之家的一顿饭食。”
“所以,汉太祖高皇帝,便把商贾之事,一脚踩到了泥土中。”
“以至于后来这么多年,大家都是遵守着这一条旧律。”
“但,若是真说起来,汉高祖时期的困难,是商贾带来的?”
“不是!”
“陛下,商贾总也不是以偷抢谋生吧,更做出什么违法的事,可最后搞得自己却好似犯下了滔天大罪。”
“真正的根本,其实还是在于,生产力的不发达。”
“陛下,若是翻遍史书,理清各朝的治理脉络,其实会发现一切律令,都是根据生产力而做出的调整。”
“当时,连年征战,各国本就已民不聊生,后来始皇帝又搜刮天下,更是雪上加霜,所有的情况,大汉都见过。”
“偌大的一个天下,被战争蹂躏了不下十遍。就算是再富饶的家底,也遭不住这样的洗劫。”
“那时候,社会物资匮乏已经到了动人心魄的地步。”
“所以,那个时候,整顿商贾,就是必须手段了。”
“整顿,是为了再分配,总是得让百姓活下去不是?”
“包括武德年间,其实,真算起来,任何王朝的初期,对于商贾都多是约束和打压。”
“原因么,刚才也说了,物资匮乏,百姓遭受了这么多年的战乱,总得让百姓喘口气。”
“朝廷和百姓配合着,会努力的发展民生,会努力的休养生息,会努力的调整生产结构。”
“而后,当百姓出产的货物多了之后,那么,商人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他们,会让家里所多余的产出,变成真正的财富,他们会带着天下人,走到互通有无,相互交流,促进文明发展的道路上来。”
“若是没有商人,百姓生产的那些东西,只能烂在家里,至于说,全部只用,呵······”
“陛下,一家五口一年能吃多少粮食?就比如红薯土豆一旦推广开来,难道多余的都烂在仓库里,烂在田地里吗?”
“当解决了最基本的需求后,百姓就要追求更高的层次,他们能把红薯制成红薯干,制成粉条,甚至制成瓜干酒········”
“而所制成的商品,就需要贩卖,就需要交换,就需要互通有无。”
“然后,百姓手里的钱多了,自然就开始扩大自己的产业,扩大自己的销售渠道,把自己的物品,先是卖给街头巷尾,再到卖给长安周围的县,然后就是洛州,晋阳,甚至于山东,江南,岭南,再远,则就是西域,倭国等等·······”
“而这些环节,都会产出巨大的利益,每一个环节,都会养活很多百姓。”
张楚看着打量着罗汉像,但实际上,耳朵已高高竖起来的李世民。
“陛下,再说了,嘿·········”
“商人,这个阶层老早就被严防死守,可真的被消灭过吗。”
“从来没有。”
“只是朝廷不让百姓做,可朝廷会放过吗?只要是勋贵,只要是官员,只要是大族,他们哪一个不是商贾?哪一个不是掌控着满天下的买卖?”
“只是,商贾这两个听起来有些刺耳的字眼,被他家的仆人,或者部曲背了。”
“只要好处,不要痛苦。然后再用看不起商贾之名,打压百姓获得财富,以达到自己垄断的目的。”
“陛下,天下,没有这样得到道理,更何况于在陛下之朝,在贞观之世,天下,不能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一边偷摸摸数着大笔的钱财,一边却鄙视,搜刮,打压那些可怜的所谓商人。”
“陛下,商业,无罪。”
“若说真的有罪,有罪的是打着商业旗号而行刻薄之事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