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前不久才在安长离的梦境中见过，并不算太久。然而，他们又实实在在隔着近千年的时间长河。像是遥遥天际的两颗对望的星辰，看似很近，却隔了漫长的距离。
“你知道我的存在？”安长离思索了一下，褚云归能在他梦境出现，是基于他从前的记忆。但是被困在的这里神魂，应该没有见过他才对。
褚云归轻声一笑，声音清朗温润：“你忘了你我本就是一体？在你来到扶苍派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
安长离随即也笑了，暗道自己的大意。他认真地望着对面的褚云归，但见他被困于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中，却不见颓然之色，反而看起来神采飞扬。
感应到他心中所想，褚云归身形晃动了片刻，有畅快的笑声回荡在他的周身。
“我原本以为，那日之后，我不会有下一世。”褚云归轻声说道。“看到你的出现，我很高兴。”
“我是来取苍流剑的。等苍流剑再度问世，你是不是就会消失？”安长离深邃的目光中掠过几抹忧色。
“我早就该消失在这天地间了。苍流剑以后就交到你的手里，今后的路将由你来走。”褚云归目光柔和，像是松间浮动的月光。“我相信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安长离心中一暖，对他欣然一笑。他身负着所有人的期待，只能一往无前。
“我还有个问题。你可记得柳辞烟？”安长离眸光黑亮，“我怀疑，是因为她，才有了我的存在。”
褚云归沉吟片刻，喃喃低声道：“原来，她叫柳辞烟吗？”
安长离感到奇怪，脱口而出道：“当初你散魂之前，不是想起了她的身影吗？为何会不认识她？”
褚云归也奇道：“你如何得知我散魂时候的事？可我明明没有想任何事啊。”
安长离默然，重重吸了一口气，脑中仿佛袭来了疾风骤雨。他恍然明白过来，在他的梦境中，并非全然是褚云归的记忆。确切地说，他看到的，是封在了他自己记忆中的过去。
那么，是否意味着，在梦境中，褚云归赴死之前所见的那个身影，其实是属于他的记忆？
可这是为什么呢？柳辞烟分明只记得褚云归，褚云归却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而自己为何又会记得？
“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安长离压下心中的重重疑惑，再次问道。
“不，我没有见过她，但我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褚云归肃然道。
褚云归说着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飘忽，淡淡的金光便弥散在整个空间内。但边缘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身处雾中。
“我在这个虚无而不知边际的空间待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苍流剑似有所感一般，不断颤动。也就是那日，我感到自己仿佛被抽空一般，有什么离我而去。”褚云归背对着安长离，游离在这个空间内，声音中透着几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