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与震撼到近乎失语，不仅仅是台上的山雀。
此时此刻，在这个汇聚了最多的净墟权贵的会场之中、人鱼王族相互厮杀的绝望影像刻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而站在台上、高举着那一袋【人鱼的泪珠】的人类女性，也作为这场惨剧的“缔造者”，成为了所有人所恐惧的梦魇。
混迹在人群之中的四月，同样震惊到了失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海目尊没有死？猰貐和海目尊是一伙的？”
“猰貐是怎么能够让那些人鱼王族互相残杀的？五十多个【人鱼的泪珠】……那些人鱼王族难道全部在悲痛中死去了吗？”
四月的脑海里一片混沌。
她只知道……
尽管自己已经在心中对猰貐的评价很高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这个家伙。
低估了她的强大、低估了她的智慧……也严重低估了她的残忍！
四月现在同样有很多的疑问。
在四月感到混乱的时候，台上也再次发生了变化。
海目尊走上前来，并肩站在了林御的身边。
他接过了林御书手中的话筒，轻咳一声：“咳咳……各位前来参加溯潮节的公民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在海妖王都之内、刚刚发生了一场人鱼王族相互残杀的惨案。”
“虽然是自相残杀、但是制造这起惨案的元凶呢，就是这位站在我身边的中之海贵宾、猰貐小姐。”
海目尊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下方依然在惊愕、恐惧之中的人群。
尽管大部分都不敢说话、但是很多的权贵眼中还是隐藏着不满与愤怒。
不过……
海目尊不在乎。
因为在场也有部分海妖，眼中透露出了兴奋。
甚至除却那些异族、很多愤怒与不满的海妖，大概也只是在不满自己的利益将会受损、并非是真正对二十多条生命的逝去感到惋惜。
真是个……令人失望的世道。
海目尊心中叹息着，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握紧了话筒，又一次开口。
“我知道，这段录像对你们来说有些过于残忍了……但是，我想说的是……”
“这些人鱼王族，真的无辜吗？”
“他们平时所做的事情，真的就不残忍吗？”
“这位猰貐作为中之海来的贵宾、仅仅是和人鱼的一位亲王起了冲突，就被对方视作了暗杀的对象——中之海的贵宾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人类、更何况我们海妖呢？”
“今日，我的至交好友、我们熟悉的敬爱的摄政官古牙尊阁下，也是因为想要维护这位人类朋友、就被这些人鱼派出了杀手残忍杀害！”
他回忆着猰貐为他撰写的的稿件——那宣讲的内容，令海目尊也同样动容。
“海妖们、同胞们……你们知道每年要为人鱼王族支付多少费用、用在维护那些设施上吗？”
“姆大陆的遗产本该属于所有的海底居民，但是这些贪婪的蛀虫却可耻地声称——这一切都是属于它们的。”
“大量的财富流向了人鱼王国……不，不是人鱼王国、是人鱼王族。”
“人鱼王国的底层人鱼们也并没有丝毫过上优渥的生活，我曾经看到过饥肠辘辘的底层人鱼在繁华的都市下做着清理海草的最低贱的工作只为了能够让他的孩子吃上一口饱饭，而同一时期的人鱼王族却可以把一只百斤重的大鱼切走舌尖肉之后就丢在海里腐烂……”
“这些人鱼王族不仅仅是人鱼的敌人，也是我们所有净墟的敌人——同胞们，这片大海已经腐朽和沉寂了太久、以至于爬满了寄生虫与藤壶——而我想要做的，就是从海妖王国开始，清理掉那些蛀虫！”
“我将去参加新的竞选，我也将接替古牙尊的位置与空缺、成为新的摄政官——而我成为摄政官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海妖王庭提交法案、宣布向人鱼王国开战！”
“这不是侵略与征服……这是正义的复仇、这是崇高的拯救、这是圣洁的净化——为那些被人鱼王族们直接和间接杀害的亡魂们讨回公道、为被他们统治之下的人鱼和被他们吸血的六大种族争取公平与公义！”
“让这些邪恶的人鱼王族、永远消失在这片洁净的海底，让他们用鲜血来救赎自己犯下的亵渎之罪！”
海目尊的慷慨陈词着、周围他的私兵都呼喊了起来。
人群之中，原本就不缺乏激进派的海妖们也有不少被感染的，激愤地跟着吼叫了起来。
当然……
更多的海妖和几乎所有其他种族，依然是有些忧虑、甚至是感到了恐惧。
所有人再次意识到了……净墟即将发生大事了。
而这件大事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战争！
但即使只有三成左右的海妖倒向了海目尊那边，林御也知道足够了。
他的身影在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海目尊身上的时候悄然消失了。
随后，人群之中……
“好了，该撤离了。”
人群之中的四月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看向了拍了拍自己肩膀的林御。
“猰貐！”
她看向了林御，有些不快地开口：“你根本没跟我说……你的计划竟然是这样的！我们可是队友——亏我还以为你很信任我呢！”
林御把“失落的宝藏”丢给了四月，金属的球状物上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只需要轻轻撬开、就能把这古代文明的遗迹从中取出了。
“我当然是信任你的，但正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我才不能告诉你计划的全貌，毕竟那个『秩序』的家伙也很聪明，如果你不是完全不知情、很可能没办法对他进行误导。”
林御说着，看向了四月：“而且……你其实并不适合『掠夺者』、你太仁慈了，四月，你的底色就决定了，你是个善良的家伙。”
“或许你杀过人、或许你觉得你已经够自私够狠毒了，”林御抬起头，看向了那振臂高呼的海目尊、以及那充满血腥画面的屏幕，“但是啊……坦然面对这种事情，你应该还是做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