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嚣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也不可能建什么文艺院线。
说老实话，文艺院线要是真赚钱，早就有人干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事实上，也有人盯上了这块蛋糕，毕竟网上叫嚣着文艺电影才是好电影的人有不少，尤其是豆瓣的文青，张嘴中国好电影都在地下，闭嘴中国地上电影已死，就有人动了心思。
2016年有人搞了个文艺院线联盟出来，就是大祥点映。
创始人的想法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做b2c，而是要做c2b。
简单解释一下，传统电影发行的模式可以称为b2c，就是制片方花钱宣发，谁花的钱多，谁的营销点子好，谁能辐射到的观众就越多。
而c2b就是反过来，让观众来选择看什么电影，还可以选择什么时间看，在什么地方看，都有谁陪着你一起看。
看起来挺人性化的，其实就是团购……
大概就是找一些资深文艺片爱好者充当团长，然后他们拉群也好，弄网站也罢，反正是召集了一定数量的团员，大祥点映的人就会联系当地的电影院，安排放映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以后，还有一个讨论会，相当于一种社交活动了。
但效果很一般，干了好几年，大祥点映的片库也才100多部文艺片版权，还不都是买断的那种，很多电影都协议放映，分账模式，但愿意通过这种模式上映的电影依然不多。
为什么？
究其原因就是钱没给够。
找电影院放映电影，也要录入票房系统，但是35%的票房分账又不能都给制片方。
发起人，就是团长先拿走10%，大祥点映再抽15%，最后制片方能拿到10%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如果文艺电影直接上院线，卖了100万票房，制片方能拿到35万。
上了大祥点映，卖了100万票房，制片方只能拿到10万……
而且难度天差地别，在正常院线拿100万票房，可能就是一两天的事，就算拿不到，几天时间也知道死活了。
但在大祥点映，没个一年时间，根本凑不齐100万票房，很多制片方和导演都没这个耐心。
事实上，大祥点映成立两年，放映的场次也就3000多场，总票房不足400万，这是所有电影加在一起的票房。
所以知道为什么文艺片导演都不走这个模式了吧？
这就是文艺电影现状，全世界都一样。
这些事楚嚣知道，但他不会说，说出来这帮文艺片导演也不会信，他们永远不承认自己是小众。
既然是小众，大众凭什么要喜欢呢？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观众有资格选择自己想看的电影。
当然，多做宣传，还是能多吸引一些观众的，问题是性价比太低，要不是方力惊天一跪，《百鸟朝凤》这种电影再宣传，也拿不到8000万票房。
彼时《百鸟朝凤》已经成了新闻热点，和电影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不过吴妍一听到“名留青史”几个字，也顾不上和楚嚣抬杠了，“你能让《百鸟朝凤》名留青史？”
连老谋子和三爷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嚣，他们也很敬佩吴天铭老爷子。
楚嚣却是微微一笑，“我想先搞清楚，你所谓的名留青史要做到什么程度？票房过亿？还是拿到什么奖项？”
这倒是给吴妍问住了，直接沉默了。
三爷则是一脸好奇，“小楚，《百鸟朝凤》的票房能破亿？怎么做？”
“宣传加炒作呗。”
“不行！我不同意炒作我的父亲！”
本来还在沉默的吴妍，一听到炒作，就跳了起来，看楚嚣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脸杀气！
楚嚣依然不慌不忙，“炒作不是贬义词，而是中性词，吴天铭老爷子是中国电影行业非常重要的人物，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但知道他的人并不多，知道他做出了什么贡献的人就更少了，这个你不否认吧？”
吴妍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很多人连吴天铭是谁都不知道。
老谋子一听要炒作这个，就来了精神，“小楚，你打算怎么做？”
“直接走院线，然后抱怨排片太低。”
“啊？”
饶是三人都接受了楚嚣炒作的方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单纯地抱怨肯定不行了，普通人抱怨也不行，需要一个有地位的人出来帮忙抱怨。”
吴妍还是一脸懵逼，“有地位的人？谁？”
三爷则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老谋子，“小楚，你的意思是让老谋子出面？”
楚嚣点点头，前世方力惊天一跪就能带来泼天的流量，要是老谋子惊天一跪……算了，那太夸张了，让老谋子出来缅怀一下自己的伯乐，顺便痛斥院线排片不公就行了。
老谋子倒是没什么意见，不就是公开替吴天铭说两句话吗？他说就是了。
老谋子同意在楚嚣的预料之中，原时空老谋子就不遗余力地替《百鸟朝凤》摇旗呐喊，不然只靠方力，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院线买账。
“但是这话不能随便说，我建议还是让吴小姐先发声。”
吴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发声？我说什么？”
“就说你刚才反驳我的那些话，拼命替文艺电影叫屈就好了，不过记得别再提《辛德勒的名单》了，这些话我会找人写出来的，包括吴老爷子为中国电影做的贡献，我也会找人科普的。”
“这就行了？”
“当然不行，宣传哪有那么简单？”
楚嚣摇了摇手指，“在老谋子力挺吴老爷子之后，你再跳出来骂我！”
“啊？”
这下不只是吴妍，老谋子和三爷也懵了，楚嚣怎么还找骂呢？
楚嚣耸了耸肩，“网上每天都有人骂我为富不仁，我都免疫了，你也骂我，就说我钻钱眼里去了，不给《百鸟朝凤》这样的好电影排片。”
吴妍还是没反应过来，“然后呢？”
“然后我就认错呗，同时承诺西瓜院线每天都保证有一个影厅全天放映《百鸟朝凤》，再然后我还会号召所有院线行动起来，每一家都安排几场黄金场次，排片不就上来了吗？”
“其他院线会同意吗？”
“轮不到他们不同意。”楚嚣乐了，“这一套操作下来，舆论肯定已经引爆了，他们要是不同意，就会挨更狠的骂。”
“如果他们只安排一两天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排片上去了，票房就会上去，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几人看向楚嚣的眼神都不对了，不是因为他的计划步步为营，挑不出毛病，而是因为楚嚣的胸怀。
这次炒作大家都有好处，只要楚嚣挨骂，楚嚣以身入局，功德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