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大早，江停将罗子穆送到城外。
“这小路还挺隐蔽，你怎么发现的？”
“不是我发现的，偶然跟着别人走了一次而已，虽然偏僻但路程短得多，你也能快些赶回去。”
观察着四周，罗子穆勒马停下，皱着眉头翻身下马，蹲下身他抚摸上地上的马蹄痕迹。
“怎么了？”江停看他一脸严肃也下了马。
“如今这天气干燥，这小路没经过修葺只是泥土碾平而成，若是没雨，不该留下如此深的痕迹才是，可偏偏这马蹄陷得极深，这马身上定是托了重物！”
“这也不稀奇吧，如今年关跑商行商的人也多。”
罗子穆却是摇头，“不！”他对着自己的马招招手，骏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凑过来。
他指着马蹄，“你看看我们大周的马，再看看这里，这根本不是我们大周的马！”
“那些蛮夷人这些年严防死守着良马种，不允许它们流入中原，就算有少数上供的宝马也是阉割过的，能够如此大批量规模的外邦马，不可能是我们大周的队伍！”
说完，他站起身寻着马蹄的痕迹再次观察起来。
“这支队伍人数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至少有三十人左右……”他抬起头，眼中是不解，“但这些人骑马驮着重物入安东城，这重物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说了大半天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罗子穆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同伴身上。
“江停你怎么不说话？”他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抓住江停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停将他推开，慢悠悠的嗯了一声，“知道一点，但不多，你别急，回头我让人查查就是了，你先回去吧，别等天黑了都赶不回去。”
罗子穆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重重的一点头，“行，那你若是有事需要帮助就让人来找我。”
“诺棋，回去好好查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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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一盼到初十，安东城终于迎来了今年第一次雪。
江停推开书房门，走到院中，雪花层层叠叠落在她薄薄的衣服上，火炉带给她的温度被冰冷所替代，浸湿了衣服。
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终于来了……”
有人走到她的身后，将厚厚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可以让程坛出发了，让我看看他的长进吧……”
——
正月十五开学，迎着厚厚的雪一个又一个人踏入书院。
客达整理了下算不上华贵的衣服，看了许久门匾才走进去。
他并不是书院的学生，但碍于书院的先生惜才，常常带着他在身边，让他“偷学”了许多。
告别了书院几位先生，他又去了一趟江月轩。
有账房先生细细算了账，将钱袋递给他，“客公子，你收好，这是这些日子你未支的工钱。”
谢过了账房先生，客达掂量着钱，心中琢磨着要采买的东西。
他要去进京赶考了，本不该如此早的，可前些日子江停差人递了信来，让他早些去京师，说是她来不及赶回去，先派人送了书回去，让他帮忙收拾一下。
说是这么说，但客达心思透彻自然知道江停真正的意思。
江停的身份怎么可能找不到帮他收拾书籍的人？这么说，不过是想借着请他帮忙的由头，做那让他凿壁偷光的光罢了。
心中清楚，客达自然也是感激，他不是扭捏之人，江停都如此瞬间，他自然是决定立马动身。
只是动身前他想先买些东西送给街坊邻居，也算是先谢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客达本以为这事要耽误许久，结果那些他教的学生倒是帮了他大忙。
那些人平日里穿街走巷，比起他来说，有一把好力气，几个人忙活了一下午就帮客达把事给料理完了。
“多谢诸位了，客某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为首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轻笑一声。
“客公子教了我们如此久，我们本该尊称一句先生，可我们都是粗人，平日里野惯了，嘴欠得很，但你若是需要帮助，我们自是愿意帮的！”
“再者说，我们公子与客公子交好，怠慢了公子，我们公子知道了，我们可不就完了？”
客达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脸红得彻底，看了一眼红衣女子，他又是傻笑一声。
女子顿了顿，拍了拍手，抱拳行了个相当豪气的江湖礼，“愿公子此去京师，一帆风顺，一举夺魁！”
“愿公子此去一帆风顺！”
红衣女子身后之人也齐齐跟着喊道。
客达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又说了会话，才说出告辞的话。
直到那衣摆消失在拐弯处，一群人才松散起来。
“红袖姐，你还看呢？莫不是……”
红袖未回答只是速度极快给人来了个过肩摔，那人躺在地上痛的打滚，肚子又被长靴踩住。
“还开起我的玩笑了？”脚尖用了点力，那人立马哀嚎着求饶起来，“错了错了，红袖姐你就饶了我吧……”
红袖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真的生气，抬起脚，转身就走，“走了，该回去了。”
身后的人呼啦啦跟在她的身后，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听秋月姐说这客公子十分得公子的欣赏呢，你们说他此次能得第几？”
“红袖姐不是说了，一举夺……哎哎哎，红袖姐，我的耳朵，耳朵，别扯了，要掉了，痛痛痛！！！”
——
清晨，天光微亮，客达背着包裹出了门。
一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扇门前，踌躇半晌，他还是小心翼翼将东西挂在了门上。
脸色红了下，他就准备跑，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没跑两步，衣领就被揪住。
“你跑什么？”
女子脸上沾着汗水，头发高高束起。
客达尴尬地笑了下，“红袖小姐，你锻炼完了？”
红袖松开他，伸了个懒腰，靠在门边，拿起了挂在门口的东西。
“这是什么？”
客达低着头不敢说话。
打开包裹，一只做工精美的短刀。
“噗嗤”一声，她没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未着粉黛却依旧美丽。
“我还是第一次见送女子礼物送刀的……”
将短刀握在手中把玩着，她的笑容收敛了些，眼中却依旧带着笑意。
“好刀是好刀，只是也许不适合我……”感叹了一句，她将刀递回去，“我虽心悦你，但东西却不能收。”
“小妹已在公子手中做出了一番事业，我早就慢了她一步，如今公子给了我机会，我不可能因为你放弃！”
她的语气中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客达愣愣抬头，刚刚的羞赧与尴尬全都一扫而空。
红袖依旧在笑，很是清醒的笑。
“公子说了你不是平凡之人，未来必定会做出一番事业，这样的你无娶谁都可以，但绝不是我这种四处奔波的女子。”
“而我想要的也绝不是拘泥于后宅，相夫教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心悦你，所以祝你一路顺遂，但我也爱自己，所以我要去追逐我的理想。”
“客公子，祝一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