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地牢或大狱的环境绝对称不上好，但东厂的地牢却出奇的干净。
不仅如此，向来以心狠手辣出名的东厂地牢居然没有血腥的场面，安静又祥和。
诡异且不可思议。
江停漫不经心地跟在周元熙后面。
答案其实很简单，这里被人提前打扫过了。
为什么打扫呢？
因为知道太子殿下会来，怕吓到了尊贵的太子殿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他们坚信周元熙一定会来呢？
江停想了很多，但万万没想到答案是——于永宁。
江停看着这个让自己棋差一招，意外放走的人，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周元熙用肩膀撞了撞她，脸上的本就灿烂的笑容更灿烂了。
分明是张好看的脸，但江停此刻却觉得——好欠揍！
要不是理智健在，她都要踹周元熙一脚了。
这还不如让她背锅呢！
周元熙看懂了她复杂的神情，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停你也有今天！”他笑得越发过分，直到弯下腰直都直不起来。
“等下哈哈哈哈哈，扶一下我，我笑得肚子痛，起不来了……我的肚子……”
江停看着笑得直不起身的他，更想踹他一脚了，左顾右盼，周围没有人，似乎是提前打了招呼支开了。
唯独只有一个神情复杂萎靡的于永宁。
江停抬起头，目不斜视地看着于永宁，身子却不动声色地用腿顶了一下弯腰笑个不停的太子殿下。
周元熙如今的姿势本就不稳，被她一定直接往旁边跌了过去。
“诶哈哈哈我，江停你这是蓄意报复！”他跌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也幸亏这里被提前打扫了，不然他的衣服都得脏了。
因为还未定罪，于永宁还未穿囚服，除了精神状态不太好以外，他一切照旧。
他萎靡的神色在看到江停与周元熙的相处情况后终于有了变化，眼中情绪变了又变复杂至极，羡慕感叹惊疑不定……
江停懒得理会周元熙的控诉，她干什么了吗？她什么都没干，又没人看到。
至于于永宁？将死之人算人吗？
“于大人好久不见……”
于永宁沉默了下，最终苦涩一笑，“江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不久前才见过……”
江停看了一会儿他，缓缓问出一个问题，“于大人觉得我为什么会输在你手中？”
于永宁神情依旧萎靡，想起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但眼下人在屋檐下，他还是开了口。
“江公子还年轻，有如此手段已相当不错了，只是年轻气盛，大意有了些许错漏。”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江停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甚至有心情轻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最开始也是这么归纳的自己的错误。”
“直到我回了家与我恩师聊了一番，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于永宁看着她，眼中又有羡慕与感慨出现，最后又归于平静。
“杨公……如何说？”
“他未评价我的做法，他只是与我说——人心易变，最不可信的是就是当年。”
于永宁愣在那里，愣愣看着江停。
江停依旧在笑。
“我确实是大意了，我自己认！错就是错了！”
“可我却还未认真思考过大意的原因，经他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即使知道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可我居然还以为，你依旧是那个有勇气面对一切问题的于县委！”
“于大人啊于大人，你说我蠢不蠢？我居然在算到你的罪行后，还以为于知府与于县委是一人！”
“于县委终究死在了守城那年，如今住在这具躯壳的不过是个只知干些通敌卖国，蝇营狗苟，懦弱无能的孤魂野鬼，你说对不对？于！永！安！”
对面的男人脸色越来越白，身子都开始发抖，最后直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江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嗤笑一声，“算了，我还该谢谢你呢，幸亏有你在，我以后至少不会犯这种错了。”
看着依旧魂不守舍的于永宁，江停看了一眼收住笑的周元熙。
此刻的周元熙很是老实，两只手紧巴巴握放在身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江停。
见江停往外走，他连忙跟上。
直到走远了他才试探性地开口，“江停，你没事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发如此的脾气。
“哎呀，你别生气了，他可恶至极，在过段时日就死了，大不了到时候让你为他选死法，什么大卸八块啊，五马分尸啊，都可以。”
“我不生气。”
江停说的是实话，气早就气过了，就算是被杨怀达点醒，她也只是感慨，感慨自己真是安生日子过久了，居然会用如此简单幼稚的思维思考问题。
周元熙却不信，他看了又看她的神情，还真没在她脸上找到刚刚那种愤怒的表情，“那你刚刚……？”
“这不是顺了你父皇的意思完成任务嘛”
周元熙脸上浮现迷茫的神情。
“啊，他不是让我带你过来然后让我看你笑话的吗？”
江停很淡定的表情卡壳了一声，虽然这层想法是百分百存在的，但，“怎么可能，你觉得你父皇是如此幼稚可笑，粗鄙蠢笨的人？”
“他让我来就是刺激于永宁的，让他供出其他同伙。”
周元熙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皱了皱眉，“为什么我觉得你话中有话……不对，你说我幼稚可笑，粗鄙蠢笨！”
“我可没有，太子殿下可不要多想冤枉了学生~”
看着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周元熙愤愤不平，“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都笑了！”
“没有没有，学生哪儿敢啊，您可是太子殿下呢”
“你每次在我跟前自称学生就没憋好屁！还说没有！”
“哎，被冤枉了，好伤心啊……”
“你！明！明！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