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他们夫妻就只顾着自己跑，一点不考虑孩子吗？捅下了那么大的篓子，孟珂瑶姑妈这边为什么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然怎么说一切都在人家的计划之中呢？之所以把公司开在外省，为了不就是事发后不波及到家人。我暗访了部分孟珂瑶的亲戚，他们到现都不知道孟方当年在外面做什么。”
双手接过张凌薇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老八继续讲正事。
“我个人看法，两人原本是准备坐那架飞机外逃的。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比如说行踪泄露被人发现或者别的之类，而导致在取票后最终没有登机。
但是遇难者名单里看不到他们的名字，可以合理猜测是改签了其他航班，甚至是通过非正常渠道出的国。”
能直飞国外的机场有很多，他不可能也没那个能力各个都查到，只能持怀疑态度。
至于什么叫做“非正常渠道”，说白了就是偷渡呗！
不要问去到外国以后身份怎么办。
只要有钱，一切问题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解决不了，那说明出的钱还不够多！
“也许他俩是打算先出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想法子把孩子接过去。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两人压根就不在乎那个孩子......”
毕竟是心狠手辣的道上大哥，张四想的要比妹妹现实得多。
他很早就明白，人性这东西最经不起考验。
因为，很多人根本就没有！
“不会吧？真有这样的父母？”张凌薇终究是生活在哥哥保护之下，再加上年纪还小，难免显得单纯了些。
“我非常赞同四哥的判断。”老八果断开口，击碎了女孩的幻想。
“孟珂瑶父母从创办公司到最后暴雷潜逃，待在老家的她和爷爷奶奶，只收到过正常的生活费用，其他钱款一律没有。日子过得不能说很苦，但也谈不上宽裕。”
与其认为为了和家里划清界限不连累到他们，老八更愿意相信，这对夫妻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家人！
那可是连老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过的诈骗犯，比自己这群人见人骂的黑社会还要心黑！
指望他们有良心，还不如指望买张彩票中大奖呢！
而且夫妻“出事”不到半年，父母就因为伤心过度而双双病逝。
老人离世，年幼的女儿没人抚养，也没见两人问过管过。
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心安理得的在外面逍遥快活。
“老天不长眼啊！偏偏是他们预计要坐的飞机出了事，导致大家都以为他俩死了，也就没办法再追究什么责任。”
“不对啊八哥！”张凌薇大大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便发觉其中有个极大的漏洞。
“既然警察介入调查了，那么夫妻俩没上飞机这事肯定瞒不住，然而事实是并未曝光出来啊？”
“呵呵，这就超出我能力范畴了。只能告诉你，查看资料时上面显示，当天该登机口的监控恰好出了故障，没办法判定他们到底有没有登机。”
露出一抹玩味笑容，老八表情古怪的说：“上面有领导指出，夫妻俩应该是上了飞机的，只不过由于工作人员的疏漏而记录错了。”
“不是，这不纯属瞎猜吗？”张凌薇大开眼界。
今晚的惊讶真是一波又一波啊。
“所以说超出我的范畴了啊，四哥肯定比我要懂里面的门道。”
“哥，难道说有人被孟珂瑶父母收买了？”她转头冲哥哥问道。
“他们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知道哪架飞机要坠毁？再说有那个本事收买人，也不用仓皇逃窜了对不对？”张四哑然失笑，耐心的给妹妹解释。
“你要清楚一个前提，大部分领导做事图的什么？除了那些贪财好色的，不就是图政绩吗？
飞机出事本来就是引起全国关注的重大事件，大家眼睛都往这边盯着呢，你要是管事的领导干部，愿意看到一波未平又生事端吗？
前面我说十几亿不多，但终究波及到很多人。既然主犯可能早就逃了，钱款也眼见无法追回，总得给民众一个交代吧？”
比起在国外吃喝玩乐享福，诈骗犯在逃匿过程中发生意外死亡，好歹能让受害者心里舒坦点。
对于领导们来说，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少一事不如没事！
这便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官场真理。
假如事情发生在现在，也许得被人给爆出来。
可惜那个年代意识淡薄，信息传播也不通畅。
上面大手一挥，真相就被悄无声息的扫到了桌下垃圾桶里。
只剩下没人会看的档案，还记录着曾经种种疑点。
“难怪哥哥总是对我说，千万不能跟当官的为敌，他们真是太......太......”
纠结了半天，张凌薇都没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太有政治智慧了。”张四笑呵呵的帮她接上。
“啧，发明这个词的人简直是天才！”女孩由衷的称赞。
然后表情一变，目光幽幽的说：“这样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孟珂瑶姑妈究竟有没有拿到赔偿款呢？”
老八摸查过孟珂瑶姑妈一家的情况，所以她明白引发双方产生隔阂的，正是那笔来自航空公司的空难赔偿。
按照她姑妈姑父对外的说法，是领到了钱的，并且基于她当时太小的理由，而作为监护人代为保管。
可是，根据八哥讲述的信息，他们两个大人抚养三个小孩，生活过得相当艰难。
真要是手握巨款，得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用啊？
最关键的，如今孟珂瑶早已经成年了，他们依然没有要将钱款归还的意思。
再联系到两人对待她比亲生的还要好，实在不能不令人起疑！
恐怕，这对夫妻对当年的事并非全不知情......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说呢老八？”张四微微叹气，把问题抛给了手下。
内心却感慨不已。
替哥哥嫂子抚养子女，世上也许很多人都能做得到。
替哥哥嫂子抚养子女，还为他们隐瞒。
宁肯自己背上骂名被误解，也要给孩子一个健全的童年，世上能有几人做得到？
扪心自问，反正他是不行。
还好孟珂瑶那姑娘通情达理，自己又有挣钱的本事，两边关系维护得勉强可以。
否则，等她长大懂事以后，家里面怕是没有一天安宁日子！
“当然是没拿到了，不然怎么说也会分点出来改善生活吧？钱是花在哥哥女儿身上，谁还能说他们什么。”老八的回答十分直接。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么复杂的地步......”张凌薇觉得脑袋都有点不够用了。
下意识的出声说：“哥，我们了解到的这些情况，要不要跟林江通报一声？”
假如他女朋友父母确实死于空难，那不管他们生前做过什么，也都随着飞机坠入大海一了百了了。
可如果真像刚才推断，夫妻俩还活得好好的，林哥哥身边岂不是等于有个不定时的炸弹？
怎么想也不能置之不理。
“嗯......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张四眯着眼睛斟酌数秒，却给出了令女孩倍感意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