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兵捉吴郡贼寇，跑吴兴郡来？”
“在小人看来，不过是托词。何等贼徒，至于追上数百里山路？”
“你是说，别有所图？”
“邬主，明鉴！”
“嗯！”
陈康让他站到一边去，然后躺在虎皮上。
“把他俩带过来！”
监牢里，黄鱼和郡兵被一盆凉水泼醒了。
“带出来，带出来。”
两个晕头转向的倒霉蛋，就这样被带了出来。
不过，在倒霉蛋里，还算是幸运的。
“上！快上！”
山道上，校尉举起腰刀，不停推搡着身前的军士。
“大人，山越势大，不如稍退，再做打算！”
蜿蜒如蛇的山道上，三百郡兵刚还在沿途搜寻着贼寇的踪迹。
万万没想到已经踏入了死地。
“三面被围，不杀出条路来，就要摔下山了！”
校尉稍稍侧身，脚边几粒碎石，就落下山崖。
小路前后都被山越围住。
往山上冲，又被冷箭逼退。
虽说骨牙箭头射不穿铠甲，发出的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
“不怕！站成队列，举起盾牌，山越就拿咱们没办法！”
会稽郡是山越闹得比较凶的大郡。
这些郡兵经年对抗山越，也算有些经验。
首先，山越大多赤膊。
刀砍枪刺，就能伤到。
就算穿戴铜甲的头领。
只要齐心合力，总能打退。
再者，山越的兵器。
不外乎铜斧、骨箭、梭镖、木棍、投石。
只靠这些很难冲破军阵。
最后，山越悍不畏死。
却是乌合之众。
战事稍久，便作鸟兽散。
这些郡兵只要站好队列。
山越熬不住冷，自然就要退缩。
至少校尉是这样想的。
一声铜铃声响起。
“天目大帅来也！”
听见这声怒吼，校尉暗道不妙。
山越以渠帅为首领。
渠帅之首，是为大帅。
不来劫掠村镇，山越就会彼此争斗不休。
虽然这种争斗，时常没有结果。
一旦选出大帅。
所有山越就会聚集在他周围。
发动规模最大的劫掠。
校尉觉得那只是传说。
毕竟，没人亲眼见过山越大帅。
“别怕，别乱动。”
看着山林里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郡兵们靠在一起警惕地望向四周。
\"放！\"
山上突然爆起一声呐喊。
滚木礌石裹挟着冰雪轰然坠落。
为首的郡兵校尉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根两人合抱的巨木砸中肩甲，整个人被压在下面。
霎时间，山道两旁的灌木丛里箭如飞蝗，狼牙箭在暮色中划出青绿色轨迹，射进了札甲的缝隙。
\"结阵！咳，咳，结阵！\"
校尉微弱的声音被巨石压碎。
这些平日里在平原上耀武扬威的士兵此刻惊慌失措。
盾阵在狭窄的山道上根本无法展开，箭手更是因为密集队列无法施放箭矢。
最前排的士兵被巨木山石逼得步步后退。
“别退，别退。”
后队不想坠下山，只能顶住前排。
突然，山上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
山越从山林中显出身形，他们赤裸的上身满是刺青，手中长矛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头上戴着插满羽毛的铁胄，札甲被绳子胡乱地系在身上。
那些派出去跟踪黄鱼的郡兵。
连兵甲带肉身，全成了山越的战利品。
这大帅不足六尺，高举铜斧厉声吼道。
\"天目大开！\"
山越如潮般涌下，他们踩着几乎垂直的岩壁飞身而下，手中的藤牌护住要害，长矛如毒蛇吐信。
一个年轻郡兵被掀翻在地，刚要爬起就被三根长矛钉在地上，他至死都睁大着眼睛，望着那些山越人用他从未见过的诡异步伐在岩壁上腾挪跳跃。
\"撤！后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郡兵们开始疯狂地推搡拥挤，有人失足跌落悬崖，有人被同伴的刀刃误伤，更多的人则跪在地上呕吐。
箭头上的毒素，开始发挥了作用。
当最后一道天光消失时，小路上只有搜刮战利品的山越。
山越人扯下铠甲，剥掉冬衣，剥出骨殖挂在身上。
那位大帅，砍下了校尉的首级悬在矛尖，对着群山发出悠长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