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东西再小，牵扯到战力，总归不是完全撒手就能安心的。
宫零零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以为宫垒多少会犹豫，毕竟求人办事总有点拉不下脸。
结果看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里反而踏实下来，觉得这事越快办越好。
“他们离咱们不算远，飞船开过去顶多十几分钟。
你现在就想走？还是先收拾一下再出发？”
陆青在一旁听着他们商量去找无谓帝国，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也听说过这个势力，但在他看来，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特意上门求助。
犯不着为了找个地盘，低三下四地去找别人要消息。
“我真搞不懂，你们嘴里的‘无谓帝国’到底是啥关系？找颗星球安家，不靠自己本事，难不成还指望天上掉馅饼？”
陆青心里在想啥，宫垒一清二楚。
这些事，他从不瞎拍脑袋，每一步都掂量过，生怕出了岔子。
“别瞎操心，我和无谓交情不浅，他帮我是心甘情愿的——再说，我也没光靠他，我自己也有主意。”
飞船刚往无谓帝国那边靠，远处就蹦出一幕怪事：几个穿黑甲的家伙，带着一溜战斗机器人，追着一艘民用船满宇宙跑，手里的武器闪得人眼晕。
宫垒猛地一愣，心直接沉了下去。
他当初送无谓那些机器人，是让它们当盾牌，不是当狼牙棒的！是让无谓别被人欺负，不是让他去当霸凌老大！
“你们在干啥？人家招你们惹你们了？”
那群人一见宫垒，当场傻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们没被欺负——他们才是施暴的那伙。
不是为了自保，是冲着别人家的宝贝去的。
宫垒往他们手里一瞅，好家伙，一堆稀有矿石、古董芯片、能量核心，全是别人祖上传下来的家当。
他心口一堵，知道这事儿得找无谓好好算账。
可这些人呢？他们觉得天经地义。
有了机器人撑腰，日子从吃土直接变吃肉，连媳妇都换了个新的。
“行了，滚回去！”宫垒咬牙，“我去见无谓。”
他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无谓的旗舰上，他正泡在热气腾腾的合成咖啡里，一见宫垒，立马咧嘴迎上来。
“哎哟我的哥！稀客啊！出啥事了？”
没宫垒给的技术和资源，无谓现在可能连氧气都买不起。
“你拿我送的机器人，去抢别人家的东西？”宫垒声音压得低，但每字都像锤子砸在地上，“我给你机器，是让你活命，不是让你当土匪！”
无谓一怔，随即笑了：“哥，你这话说得……我有错吗？我不过是把过去他们踩在我头上的，拿回来罢了。”
宫垒瞪着他，心一点点凉。
“你强了，就该欺人？那别人要是比你更强，也来抢你，你心里啥滋味？”
无谓嘴角的笑慢慢淡了，眼神飘了飘。
“我……我就是觉得，以前被他们瞧不起，现在轮到我了，他们也该尝尝滋味。”
“那你的滋味，就是靠踩别人上位？”宫垒嗓音发紧，“你知不知道，你带人砸的那艘船，有个孩子因为缺氧，差点死在隔离舱里？你抢的那些能源，是个老人留着救命用的！”
无谓哑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他只看见自己拿到了什么，没想过别人失去了什么。
空气安静得像宇宙真空。
良久，无谓低下头，声音闷得像从地底钻出来：“……我错了。”
宫垒一愣。
他原以为得骂到天荒地老，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先认了。
“错哪了？”
“我不该拿你给的本事，去欺负弱者。”无谓抬头，眼眶红着，“我以为强大就是天经地义，可……我他妈就是个没良心的渣。”
宫垒盯着他，没说话。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无谓还是个缩在废弃维修站、连滤芯都买不起的瘦小子，抱着一堆废铁，求他收留。
那时候，无谓眼里是有光的。
现在，光灭了。
“错不在我这儿。”宫垒轻声说，“你该去跟那些被你抢了家当、逼得全家躲地窖的人，说对不起。”
无谓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他知道，那些被他们掀翻的飞船里，有老人哭着抱着孩子的照片，有母亲藏在枕头底下的药瓶，有孩子画的“以后我要当科学家”——全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我……我去找他们。”他嗓音沙哑，“我要把抢的东西一件不剩，全还回去。
欠的命，我赔。
欠的家，我帮他们重建。”
宫垒没答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小子，还没彻底烂透。
还能救。
对不起三个字，哪够赔的？可他们现在手头真不宽裕，有些东西，掏不出来就是掏不出来……
想了整整一夜，宫垒最终觉得：不如把所有抢来的东西全还回去，再鞠个躬，诚心诚意道个歉。
人嘛，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只要态度够诚，对方总不至于铁了心记仇。
“我马上安排，东西全送回原主手里，再给他们赔礼。”无谓说完，转身就走，连水都没喝一口。
他下手够快，一通电话下去，整个飞船像被掏空了肚子——值钱的、稀奇的、压箱底的，全都搬了出去。
舱室里一下冷清得能听见回声。
忙完这一摊，他才猛地想起：诶？宫垒不是来串门的，他是有事找我！
自己犯了错，光顾着悔过，都没问人家为啥来。
太不地道了。
“你找我，肯定不是闲得无聊吧？有啥难处？说！只要我能做到，豁出命都帮你摆平。”
宫垒帮过他太多次了，每次有麻烦，这人从来不说二话，二话不说就顶上。
无谓心里有数。
宫垒却笑笑，说：“也不是啥大事，就想请你帮个忙——找一个星球。”
无谓一愣：“啊？找星球？你不是在太空里活得挺潇洒吗？天天看星云、追彗星，比谁还自在。”
“是啊，以前是爽。”宫垒低头摆弄着袖口，“可人哪能一辈子当浮萍？飘久了，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