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啥情况？我刚眯了不到一小时啊！梦里听见爆炸？不可能这么真实吧！宫垒！你哑巴了？说话！”
宫垒没答，盯着仪表盘发呆，心里门儿清——完了。
几秒后，他冷着脸点开系统日志，一路翻到底，手心发凉。
“定位模块……没卸干净。”
“啥？！”唐杰嗓门直接飙上天，“你是说……那些怪兽……靠这玩意儿追上来的？我们刚才停哪儿，他们现在就知道？”
宫垒点头，没废话，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清除程序，可已经迟了。
系统提示：【追踪信号已发送，距离目标：2.7公里，预计抵达：4分17秒。】
唐杰一屁股跌回椅子，声音发颤：“四分钟？四分钟？！我们连武器都没充好电！连外套都没穿！你检查了三百遍飞船，就没发现这破玩意儿藏在电源仓后头？”
“我发现了。”宫垒冷冷道，“但没来得及拔。”
“那现在呢？！”唐杰声音都劈了，“我们是冲出去打，还是原地等死？还是……赶紧跑？”
宫垒没答，伸手摸了摸控制台底下——那儿有个暗格，是他提前藏好的手雷式干扰器，原本想留着绝境用的。
“跑？”他嘴角一扯，笑了，“现在走，连油箱都没压满。
冲出去，没掩体，没地形，全是矿尘风暴。
硬拼？他们一群玩意儿，个个长着金属骨刺，咱俩光凭扳手和电弧枪？”
他顿了顿，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语气突然沉下来：
“但——我还没死。”
唐杰愣住，张了张嘴，想骂，可看着宫垒那双眼睛，突然就泄了气。
那人不是不怕，是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他只是在等，等自己先慌。
“行。”唐杰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你说怎么干，我听着。”
宫垒转过头，眼睛亮得像焊枪：
“先把船体充能，我把主控板反转，让干扰器假装是他们的信号源，引他们冲进矿坑。”
“然后呢？”
“然后——”他拎起那枚手雷式装置，轻轻一弹，“我们炸个大的。”
倒计时：00:01:03。
舱外，矿尘翻滚如潮，远处，阴影正缓缓蠕动。
而船内，两个男人，一句话不说，却比任何时候都默契。
宫垒心里清楚，要不是唐杰那股子蛮劲儿，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要不是他拉着自己硬冲出那条通风管，早就被怪兽撕成碎渣了。
可这人吧，事儿一多，毛病就藏不住——丢三落四、脑门一热就往上冲，像个炸药包，一点就着。
可宫垒没骂过他。
朋友嘛，哪能事事都较真？能活着一起喘气，比什么都强。
但今儿这情况不一样了。
外面那群畜生，像潮水一样压过来，黑压压的一片，连飞船的金属壳子都跟着发颤。
隔着层玻璃，都能听见它们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低吼，像是几十头饿狼在啃骨头。
“宫垒！外面全是它们！密密麻麻的！我他妈手里的枪还能用，不如咱拼了！用你改的程序带我开挂，我冲出去炸它几个，我看它们能扛几发！”唐杰眼睛都红了，手已经摸到了武器架上，脚都往前迈了。
宫垒一步跨过去，死死拽住他胳膊：“别动！你这一冲，死的是咱们俩！”
“可我总不能干等啊！等死吗？！”唐杰吼着，声音发抖。
“等？”宫垒声音低了下去，却像块铁，“不是等死，是等时机。”
他没慌，手稳得像焊在控制台上。
“飞船系统我已经重写了。
现在它就像个隐身衣，连信号都没了。
他们靠的是热源和震动定位，咱只要不动，他们就找不着。”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当木头人？”
“动。”宫垒盯着屏幕，指头敲了敲航线，“但不是冲，是跑。
往磁场乱流区钻。
那儿电磁像疯了似的，他们那些破雷达连个屁都算不准。”
唐杰一愣，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懂什么程序、什么磁场，但他知道——宫垒从不瞎说。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笑了：“行，你说咋整，我就咋整。
你脑子比我好使，我不拖你后腿。”
宫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心里知道，这人平时吵得像炸锅，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
“那就走。”宫垒一推操纵杆，飞船猛地一斜，朝着黑暗深处扎去。
身后，一群怪兽扑了个空，撞在飞船刚才的位置，砸得金属凹陷一片。
“什么情况？信号清了？！刚才明明在这儿！”一个怪兽嘶吼着，触角疯狂抖动，“人类会隐身？！还是会变魔术？！”
“老大让我们抓活的，现在人没了！怎么交代？！”
“……再搜！他们跑不远！”
飞船内，唐杰死死扒着座椅，盯着窗外翻滚的紫色光带，咽了口唾沫：“喂……这地方……看着怎么像要炸了？”
“别慌。”宫垒手没停，“这是咱们的保护伞。
他们连方向都摸不准，更别想追上我们。”
“你是不是早打算来这儿了？”
“嗯。”
“……那你咋不早说？害我紧张半天。”
宫垒扯了下嘴角：“你那会儿只想着冲。”
唐杰嘿嘿一笑，缩了缩脖子：“……也是。”
飞船一头扎进那片混乱的电磁风暴里，像鱼游进了深海。
身后，怪兽的嘶吼渐渐模糊，终于，归于一片死寂。
而前方，只有一片无光的黑暗，和一点微弱的希望。
——他们，活下来了。
宫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得像没风的夜空，唐杰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真没想到，这人连这种细节都算得死死的。
说实在的，他对宫垒的佩服早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每回新发现一桩，就像往心里添块砖，砌得越来越高，堵得他连话都说不全。
“牛啊……你这些话，我以前书里读过一嘴，可压根没往心里去。
真轮到自己上场，屁都放不出一个。
不过你别小瞧我，我那两把刷子，不在这一行，到时候我亮出来，非得让你喊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