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回明苑？
姜里有时候也发现这些人的脑回路是真奇怪。
一个人走了太远的路，怎么会有傻逼往回走的。
“我跟你家先生没什么情谊，哪怕是他躺在病床上我也不太可能去见他最后一面。自然陈先生身居高位身边并不孤独寂寞，我想临死前肯定也是很多人的了，那么现在，我就更不见了。”
姜里说完，右手抄着冲锋衣的口袋，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暗影中，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
“姜里。”
声音平直的，坠下来，砸下来。
腔调低沉徐缓，冷漠难以刻骨。
姜里偏了下头，恰恰抬头看到了陈郗琮。
陈郗琮站在那里，沉静地凝视着她。
上流婊子。
姜里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短暂的目光交汇。
姜里不耐移开，抬脚往前走。
陈郗琮轻笑了一声，雪光间或着树影，在他脸上扫落一片阴影。
“我来见你，你还想怎样？”
他很少说些冷漠刺骨的话。
但是每一句话的背后，永远是上位者的轻蔑和从容。
那是温和的警告。
姜里没有任何欲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想怎样。”
她叹口气，回身看向陈郗琮：“你想怎样？”
陈郗琮沉默跟她对视。
这种沉默，在过去的六年，时常发生。
只是这一次，姜里也变成了沉默的那一方。
陈郗琮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细算算，当时说分开的时候，他也没有赏脸去见姜里，因此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了。
但现下看她。
好像已经忘却。
陈郗琮却觉得稀奇，更有几分质疑。
她是演员，装也能装的很好。
但终归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不在意，陈郗琮更欣然。
不消说是个麻烦。
“你违背了合同。”陈郗琮脸色难以琢磨，“这里，你该来吗？”
他是问的，压迫感却很强。
像是循循善诱，却又已经把人逼到绝境。
姜里思索了一下，诚恳道：“我记得我们之间只有好聚好散的合同，没说我不能在这里呼吸。”
分手费是拿了就不认的，姜里就这么无耻，何况对方是婊子，她也没有下线。
陈郗琮笑了。
眉眼温淡。
看着她。
“你挺有意思。”
比之前还有意思。
“谢谢。”姜里回敬，“你也挺有意思。”
陈郗琮忽然敛色，脸上冷漠逼人，让人喘不上气——
“拿钱，消失！”
声音一字一句，语气加重。
姜里站在原地。
听着。
然后在下一秒，伸出手来，面不改色。
“先拿钱。”
对下半句，熟视无睹。
送钱的？不捡白不捡。
陈郗琮万没想到，再和姜里见面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来的。
她还真是——
竟一时间想不到词语，来评判。
庸俗？
下贱？
那双眼睛吗。
对着这双眼睛，陈郗琮有些说不出。
“你变了一些。”这句不痛不痒，总算是客观的了，却又像是往人伤疤上撒盐。
总之姜里都欣然回敬，“你也变了一些。”
陈郗琮看着她，气笑了，眼中神色明灭不定，真在想，她这么说话的底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