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庆听得严世章之话,暗中观察旎啸神色,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便对旎啸说道:“大人,严大人所言不虚,下官早有耳闻。”
说到此处,他压低声音道:“而且前两日下官还得到消息,有不少江湖中人正赶往济南,似是要举行什么武林聚会。”
旎啸闻听此言,轻笑颔首,心中暗自思量。
忽地,他双耳微动,觉察隔墙似有异响,似有耳目窥探,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故作寻思之态,旋即笑对严世章道:“严大人,那大明湖畔之景致,果真如你所言那般美妙?”
严世章心中暗忖,旎啸妻妾皆为年轻女子,想必不喜京城这风沙寒冷之天气,方才如此一说。
此刻听得旎啸问话,他顿时暗喜,忙躬身拱手道:“辅卫大人,下官怎敢欺瞒大人?去年此时,下官还曾亲往游览。”
言至此,他微微抬头,偷觑旎啸一眼,鼓足勇气说道:“若是大人不弃,下官愿为向导,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旎啸故作沉思之状,实则暗中凝神细听隔墙之动静。少顷,他微微点头,似是应允。
严世章本未抱多大希望,不料旎啸竟应允下来,令他大喜过望,欣然道:“大人,三日后便启程,您看可好?”
旎啸点头笑道:“好,甚好。且我家眷亦随行,一同前往济南府。”
严世章闻听此言,登时喜形于色,眉开眼笑。
那韩文庆与唐浩却是满心疑惑,皆将目光投向旎啸。却见旎啸朝他二人眨了眨眼,暗中示意,二人会意,便未作声。
待严世章退至一旁,旎啸转头对唐浩笑道:“唐兄,此番可有兴致一同前往?”
唐浩见说,仰头大笑数声,“公子纵是不相邀,某也要厚着脸皮随行,这般热闹,岂能错过!”
言罢,他与旎啸相视大笑。
笑罢,旎啸又转头对韩文庆说道:“韩兄,不知可有空闲,一同前往济南府游赏一番?”
韩文庆闻听,惊喜交加,然脸上又现出为难之色。
旎啸见状,笑道:“若因公差不便,某可代你与上司通融一二。”
韩文庆听得,心中便想到,旎啸邀他同去,想必是要借他身份之便,或是有用他之处。
加之他本就有心结交旎啸,当下便应道:“既如此,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与诸位一同前往济南府便是。”
待四人酒宴散罢,各离雅阁,下楼而去。
不想那先前陪酒,坐于旎啸身旁之清倌儿,竟复又踅入阁中。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一番。
而后,这清倌儿轻轻掩上阁门,行至一墙壁前,在一幅壁画之上,连按数处。
但听得“吱呀”一声,竟打开一扇暗门,原来此处藏有一间暗室。
清倌儿燃起火折,点亮蜡烛,只见那墙壁之下,端坐着一人。观此人年纪,约莫二十多岁,身着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此人名唤常高远,与前来之清倌儿,皆为掌门星雾道人座下第三代弟子。
自数年前起,他二人便被师门派至京城,在这文盛酒楼中充当眼线。自然,这文盛酒楼幕后之老板,乃是关外女真人。
常高远自入师门之日起,便已知晓师门与冰魂门之间那数代恩怨大仇。
特别是上次石泰未能诛杀旎啸与百里云歌,于归途之中,在京城暗地交待于他,言旎啸与百里云歌必然会再次前来京城,让他暗中留意二人一举一动。
常高远深知那旎啸非等闲之辈,难以对付,且百里云歌常伴其左右,始终未得下手之机。不料今日竟偷听得旎啸应允随那严大人前往济南府,料想百里云歌定会随行。
此时,清倌儿入内,常高远忙问道:“师妹,可曾确认那人确是旎啸?”
清倌儿点头应道:“师兄,闻得那旎啸武功高强莫测,便是百里云歌,也是身手不凡。更莫说传闻他们身旁尚有六人,身份神秘莫测,个个武功皆不在你我师父之下。”
常高远见说,轻声一笑,“此非你我所虑之事,我信师父师祖们自有妙策。上次,师叔祖不也险些取了那百里云歌与旎啸性命么?”
清倌儿听罢,微微颔首。此时,常高远换上一身杂工衣衫,嘱咐清倌儿几句后,便出了暗室。
他行至酒楼后院,寻得一杂工,此人名唤宁时乐,年方十五六岁,乃霜风帮记名弟子,入师门尚不足半年。
常高远安排他前去监视旎啸,只消远远观望,了解旎啸出入之行踪,或是哪些人出入太子辅卫府便可。
而后,常高远脱去外衣,化作一翩翩公子哥儿,出入酒楼,自是无人识得。
他出酒楼后,七拐八绕,进了一处院子。这院子里,住着的正是他师父鲁怀。
且说旎啸自回来后,便唤来关傲吩咐,遣山庄弟子,暗中监视那文盛酒楼,一举一动,皆不可放过。另再去查探那文盛酒楼背后之主,究竟是何人。
至晚间,众人围坐一桌。旎啸将心中计划道出,众女闻之,皆拍手称妙。
骆风雁嫣然一笑,“夫君此计,真是一举多得!一来,可从此等混乱繁杂、形如战场的朝堂之事中抽身而出;
“二来,能躲开太子那诸多无理要求;三来,还可试探那神秘人之行踪。我等假意离去,若此人就在京城或附近,定会按捺不住,现身直闯皇宫,抢夺那小铜箱。”
华妙琴也是接口说道:“正是正是!我等还可借此机会,前往济南府游玩一番。唉,都说京城乃天子脚下,繁华无比,可一到冬日,便是风沙漫天,干燥寒冷,着实令人难受。”
众人闻听,皆轻笑出声。
少顷,百里云歌轻启朱唇,对旎啸说道:“夫君,妾身只怕你明日进宫,圣上未必肯轻易放你离去。
“如今这朝堂,乃至京城之中,党争之势愈演愈烈,妾身皆能看出,圣上还欲借夫君之力,联合厂卫,打压那些臣将官吏呢。”
旎啸闻听,不以为意,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更想离去。然我料想,皇帝定会松口。毕竟,哪个帝皇不想成仙得道?
“若一日诛杀了那神秘人,便无法习得铜箱中之道法仙术。再者,眼下恰是一良机,那天一真人、幽尘高僧、慧寂法师皆在京城,皇帝定会命此三人秘密入宫,设下一局,伏击那神秘人。
“若神秘人未现身,倒可断定,其先前化作明夷散人,应是受了云霓师君之伤。”
苏凝梅闻言,便问道:“少爷,为何不说那神秘人已被云霓师君诛杀了呢?”
旎啸轻叹一声,“那神秘人手段通天,岂是轻易能被诛杀之辈?”
众人见说,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