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等我回忆一下，这都是我很小的时候听说到的，时间太久远了，我得……我得回忆回忆！”
大主教瑟缩着脖颈，仿佛仍在惧怕随时会降临的剧痛。
左成安再用‘邦！邦！邦！胡萝卜’，手动帮它头脑清醒快速回忆。
萝卜大法果然高效，大主教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晰：
“具体时间我并不知晓，总之是很久以前，圣职者还是一群……神棍，外面混不下去了流落到冰冠雪原来，在雪女的手下讨生活。”
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让大主教面如死灰。
若非被神秘力量操控，即便教廷覆灭，它也誓死不会将这桩丑闻公诸于世。可此刻，它只能任由真相从齿间溢出。
“……那场大战过后，雪女失踪，但我们随口念出来的祷言却突然起了作用，就像是神真的显灵了！！”大主教的声音颤抖着，“于是骗子摇身变成圣职者，开始……篡夺雪女的权柄，替代原本属于雪女的位置。”
“但这想要动摇雪女对雪原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够。”大主教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狂热，似乎看到了世代相传的，神明降世的情景。
“但不久之后，神降临了，祂化作能将世界冻结的极寒太阳！可地底深处涌动的热量，竟能与神威抗衡。！不让这片土地冷到生机断绝，冷到需要躲进山洞里过活。”
左成安突然插话：“那圣树呢？”
“那是神的第二重恩赐！”大主教突然激动起来，
“当极寒计划受挫，伟大的神便降下圣树。祂招来遮天蔽日的云层，将太阳的冷光遮挡。同时主动抬升地面的温度，因积雪大面积融化，而产生了一场特大洪灾。随后我们圣职者出面，平息洪灾后，成功将信仰播撒到雪原的每一寸角落。”
“即便有云层阻隔，严寒仍在蔓延。每当雪女试图升温……”大主教露出狰狞的笑容，“我们就会让居民想起洪水滔天的恐怖。而圣树！正是操控云层、镇压雪女的关——”键！
大主教最后的话语尚未说完，
顷刻间，它的身躯在瞬息间冻结，皮肤寸寸凝结成冰，血管中的血液化作猩红的冰晶，脸上的狂热还未褪去，便已永久凝固。
‘雪女’静立原地，寒霜在祂周身翻涌，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雪前的死寂：“原来……那场大洪水，是你们的杰作。”
左成安心中一凛。
或许千百年来，祂都在自责，认为是自己操控地热失控，才导致冰雪消融、洪水肆虐。
教廷为了信仰，邪神为了统治，他们联手制造灾难，再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让绝望的民众跪伏于新的神明脚下。
而雪女，则被污蔑成灾祸的源头，被自己守护的子民……亲手放逐。
‘雪女’此刻心情复杂，滔天怒火无从释放，祂曾以为，那场淹没无数生灵的灾难，是自己意气用事下的过错。
可如今真相揭开，这一切竟只是一场卑劣的骗局。
自那场大洪水之后，祂再没有过激的反抗，只默默维持着地面温度在一个适宜的区间，本意是不愿灾害再次降临，没想到却正中教廷下怀。
随手一挥，最后的教廷余孽便在寒风中化作冰尘，消散无踪。
‘雪女’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脚下的大地，那是祂刚刚与教廷对抗时留下的痕迹，两道深深的沟壑交错纵横，宛如大地的伤痕。
远处，地底的热气从裂缝中喷薄而出，蒸腾的水雾弥漫四野，而山顶蜿蜒流下的岩浆，
此刻，冰冠雪原已经变为水泽之国，只有少数阴凉角落，还残留着未融化的积雪和冰块，
到处都是被融化的冻土混合着雪水而形成的沼泽。
左成安知道雪女在想什么，劝说道：“这片土地被封冻太久，改变总是伴随着阵痛。冰雪消融，洪水蔓延，但这一切过后，会留下适宜耕种的肥沃土地。待到地热重新平衡，只要熬过去，这里很快就能恢复远古时期的繁盛景象。”
“是教廷和邪神种下的恶果。而现在……”左成安望向远方正在沉淀的泥沼，“你还有大把的时间让这片土地重获新生，不是吗？”
说着，左成安往脚下的地面撒了点猛料，
受肥料激发，一株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雪女凝视着那株破土而出的嫩芽，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微光。祂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触湿润的泥土，感受着久违的生命脉动。
“你说得对。”祂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几分释然，“这片土地需要的不是为求安稳而一成不变的寒冬，而是一场足够彻底，足够痛彻的动荡新生。”
雪女站起身，长发在风中飘扬，“接下来我要去地脉源头，重新平衡这片土地的力量。地面上的民众转移，可以交给你吗？放心，不会亏待功臣的。”
说着，祂看向左成安腰间悬挂的小七，
“这武器的技能跟冰相关吧？我帮你强化一下。”
随着祂的触碰，小七发出清越的嗡鸣，身体上流转的寒光愈发纯粹。左成安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正在发生着蜕变。
当小七的异样变化结束，左成安眼前出现了提示窗口。
——
【叮！因未知力量关注，‘&·#*’技能‘霜影凌月’已升级！】
【永冻极渊】
【效果：一阶段，引动永冻深渊之力，斩击附带冻结效果（无冷却）；
二阶段，永冻深渊之力外放（冷却时间1小时）；
三阶段全力时可冰封概念级存在（冷却时间一天）】
【备注：这是来自冰雪主宰的馈赠】
——
左成安凝视着系统界面上闪烁的幽蓝文字，
目光扫过光幕上那行【可冰封概念级存在】的描述时，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概念级别存在，那不就是神灵阶层嘛，
刚在发愁就算找到了潜逃的邪神也拿它不了怎样，现在立即就有了解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
随后对着远处一块裸露的岩壁轻轻挥动。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是最基础的横斩！
刹那间，一道月华般的冰蓝色气息破空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细碎的冰晶轨迹，触及岩壁的瞬间，整块山岩立刻被晶莹的冰层包裹，
更惊人的是，左成安发现周遭围着看热闹的‘魔眼虫’也被波及，在空中凝聚成蝌蚪模样的冰雕，砸在地上。
它们的身体不可见，但外面包裹的冰霜，却忠实的将它们真实模样暴露了出来。
雪女对此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果然在这里。”
左成安则在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异之色，问道：“这是什么？”
雪女对它们的印象显然不咋地：“魔眼虫，一种恶心的寄生虫幼体，我在地底的时候，经常有这些家伙的成体以为我死了，打算在我身上产卵。”
“以前还好，因为繁殖需要依靠神尸，神又极少死亡，所以这种生物数量稀少，在虚空里飞上百年都不见得能遇上一条。近些年却不知怎么的，数量突然多了起来。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有人在利用邪神的身体养殖它们，现在邪神肉身已经被毁，以后这种虫子死一只就少一只。”
说到最后，雪女语气里带着轻松，
身边烦人的苍蝇少了，睡觉再也不会有类似蚊子一样的生物来打扰，谁都会松一口气。
可是，它们真的会死一只少一只吗？
左成安不动声色地瞥向弹幕：
——
【卧槽卧槽！刚才发生什么了！对面那些兄弟们怎么突然噶了？】
【这玩家竟然能砍到我们！？！以后得离他远一点了。】
【是啊，别被殃及池鱼。玩家杀上头了是不管不顾的。】
【都说这家伙不一般，不要靠的那么近，还不听！破费买新的摄像头吧！】
【切，一个摄像头能多少钱……卧槽！！怎么突然之间涨的这么贵！！】
【真是穷鬼，一顿饭钱……卧槽！长明科技想钱想疯了吧！！】
【该死的！不仅卖这么贵，还tNNd限量！！】
【竟然已经卖没了？谁这么有钱！？】
……
弹幕上一片哀嚎。由于被误伤的魔眼虫迟迟得不到补充，左成安周围的‘观众’密度始终维持在低位。
直到‘玩家能伤害摄像头’的消息传开，才有新一批观众胆战心惊地填补空缺，冒着风险瞧一瞧热闹。
左成安没放过这个可以杀鸡儆猴的好机会，他嘴角微扬，手中小七接连斩出数道月牙冰刃。
最好让这群观众吓破胆子，别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在他需要高强度使用‘破晓之眼’技能时碍事。
小七在未得到雪女提升前，本就有伤到‘魔眼虫’的能力，
被提升后，都不需要本体与‘魔眼虫’接触，哪怕发出去的冰刃都有相同的效果。
加上‘永冻极渊’第一阶段没有冷却，
左成安自然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并且靠着一身的演技，总是能‘恰好’的将冰刃甩到魔眼虫密集的区域。
——
【bug！简直就是游戏的bug！！赶紧上报给‘长明科技’啊！】
【不管管我们还怎么看直播！！】
【新来的别逼逼赖赖，看的我心里窝火，知道玩家身边站着的是谁吗！！那可是神啊！活的！喘气的老古董！被神加强过的武器，有点神异很正常吧？】
【就是，就算上报又能怎么样？长明科技还能下场把这玩家弄死吗？还不如把摄像头的价格打的便宜点，我们用坏了也不心疼。】
【等一等，我刚才想点一份外卖压压惊，怎么连食物都涨价了！】
……
随着地面上被冰冻的‘魔眼虫’尸体的增多，
‘咦？’
雪女轻咦了一下，一招手，将附近一只尾巴几乎快要缩到前方球形身体里的‘魔眼虫’抓握过来，
祂让这只魔眼虫飘在眼前七百二十度旋转，仔细观察。
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尾巴几乎要消失不见的‘魔眼虫’个体。
“这些都快要脱变到第二形态了，怎么会这么快？”
左成安知道原因，但还是提出疑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雪女眉头紧锁，显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隐瞒，立即解答：
“魔眼虫的成体名叫魔眼，可以将其看做是让世界内物体、生物畸变异化，并得到更强实力的病毒。按理来说，魔眼生命悠长，长到可以让它们在虚空中飘荡无数个年头，直到遇上合适的繁殖场地。因此它们的繁衍困难，对幼体的安全十分看重。
此在‘魔眼虫’‘魔眼蛹’这两个魔眼的幼年生命阶段，皆有着有效的规避危险手段。前者就像眼前这些生物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后者则拥有坚硬的外壳，不畏任何极端环境。
但眼前这群魔眼虫，数量多到不对劲就罢了，连生命周期都很短，恐怕只需要三个月，魔眼虫就可以长到成体阶段，拥有污染能力。”
“我在位时就经历过一次魔眼虫爆发，但那时被污染的个体实力更强，数量也没这么多。”
雪女若有所思，“看来现在的培育方向，是牺牲个体强度来换取繁殖速度……有点棘手了啊。”
见左成安陷入沉思，雪女以为他难以消化这些信息，便放缓语气：“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专心提升实力，完成居民转移就好。
我在雪原稳定下来后，去找找我那几个老朋友，如果祂们还活着，还能商议一下应对之策。”
说完，雪女即化作无数细碎的冰蓝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整片雪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地面上的裂缝如同愈合的伤口般缓缓合拢，积攒的水洼突然有了灵性，蜿蜒着流向最近的缝隙，将战争遗留的残骸一同带入地底永眠。
显然雪女已经着手恢复雪原的地貌了。
左成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中的小七仍在微微震颤，他轻抚了抚这位伙伴，心里叹了口气。
‘唉，这如果不是我该管的破事，那又为何又让我看到它们？’
左成安像是在质问游戏，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寒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