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浪郡,遂城县(今朝鲜平壤市西南江西北咸从里)
雨如瀑布倾泻,风如海浪呼啸,雷电似金蛇狂舞,狂风裹挟暴雨,天河决口一般,冲击着一切阻碍。
遂城城墙上一片鲜红,一层又一层尸体堆积在一起,鲜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惊慌失措的王家部曲士兵,站在垛口后用刀剑拼命的往下捅,往下砍,却依然无法抵挡第二集团军狂暴的冲击。
迅雷铳的声音响彻云霄,每一轮齐射,必然有数百名王家部曲士兵倒下。
从王家从小隐藏抚养的部曲士兵,抱着忠诚护主的极端思想,在局势岌岌可危之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
他们发动了十几次自杀式反冲锋。
有人张开双臂,从城墙上跳下,抱着北海士兵同归于尽。
有人躲在女墙之后,不顾生死,将手中长矛狠狠地向外捅去,以命换命。
有人念动咒语,召唤群鬼,以自身为血食,献祭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只为了多拉几名北海士兵垫背。
大汉之军魂,依稀可见。
遂城县县尉王品物,挥舞环首大刀,带起一道道红光,所到之处,北海士兵人甲俱碎,碎裂的骨头四处飞溅,势不可挡。
远处,一身玄甲的赵天祥,用他那一双温柔阴郁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味道,从马鞍之上取下长枪“贯日”,对着追杀北海士兵的王品物狠狠地投了出去。
王品物听到空中凄厉的呼啸,抬头望去,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奔自己而来。
他大吼一声,双目赤红如血,灵气布满全身,纵身跃起,挥动手中环首刀,迎上了这道闪电。
“贯日”倏忽一声消失,和赵天祥移形换位,王品物猝不及防,环首刀被赵天祥以空手夺白刃之法夺走,反手一刀,险些将王品物劈成两半。
王品物惨叫一声,眼眸中忽然露出狠戾之色,不顾身上的致命伤势,作势欲扑,身上亮起赤红光芒,要以秘法和赵天祥同归于尽。
长枪“贯日”再次和赵天祥移形换位,倏忽一声,刺穿了王品物的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地一声巨响,强烈的灵魂波动爆发,将十几名想要抢救主将的部曲士兵当场震死。
赵天祥站在远处,仿佛从未出手过,双手一震,将那把滴血的环首刀震碎。
没有了这名最强战力支撑,北海士兵们很快攻陷了城墙,在城中四处追杀溃军。
遂城县令高举县令印信,跪地乞降,赵天祥从他身边路过,接过了印信,遂城县自此归于北海。
层层士兵高举迅雷铳,将奄奄一息的王品物围住,只等赵天祥一声令下,将他射成筛子。
赵天祥缓步走上马道,手中拎着一串人头,啪地一声扔到了王品物面前。
王品物睁开眼睛,顿时如坠冰窟,宛如冷水浇头怀里抱着六块冰。
增地、浑弥、讲邯、占蝉、乐都、浿水六座县城的县尉人头用头发系在一起,皆龇牙咧嘴,怒目圆睁。
这表明,乐浪郡十八县已经有六座县城沦陷,遂城县是第七座县城。
若不归顺,他的人头也会被斩下,系在这串人头之上。
他哈哈大笑,状若癫狂,笑声之中无尽悲凉。
“赵天祥,自李陵归匈奴之后,大汉可有投降的将军?”
“我王品物乃是讲邯王氏之后,《易》学传家,声名显赫,怎么会向你这泥腿子投降?”
赵天祥眼中杀机凛然,眼皮突突乱颤,他生平最恨被人鄙视他的出身。
当即凝灵成刀,一刀斩下王品物的头颅,系在那串人头之上。
提起这串人头,看着一位位名门世家族人死前的狰狞模样,赵天祥冷哼一声,道:
“下一个目标,屯有县城。”
随着他的命令,精锐的鬼面甲骑立刻开始了行动,长时间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将厮杀变成本能。
黑压压的骑兵队伍在平原上拉得老长,行军之中队列齐整,肃穆安静,一股杀气直冲霄汉。
整个乐浪郡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境内不但有一往无前,高歌猛进,连克七县的第二集团军。
还有从西朝鲜湾登陆第五集团军海军陆战队,四处穿插渗透,破坏独立的军事目标,伏击相互支援的部曲私兵。
第一集团军翻过单单大岭,猛攻乐浪郡南部的提奚城,试图截断乐浪郡和马韩的联系。
十几支挹娄特战队翻山越岭,利用地形优势开展游击战,深入敌后获取关键情报,四处出击,造成种种假象,影响敌人决策。
密密麻麻的影子更是多如牛毛,通过心理战、宣传等手段破坏敌方决策,开启斩首任务,瘫痪敌方指挥体系,快速改变战争局势。
一时间,整个乐浪郡完全被北海的各支部队淹没。
重甲骑兵们在旷野之上狂奔,势头如奔雷一般,赵天祥伏低身体,高举长枪“贯日”,眼眸中闪过一丝锋锐。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让这位天才将领的心逐渐起伏起来。
在武神殿的年度大比之上,一位浑身浴血的少年颤颤巍巍地站起,手握长枪,身前身后,无数世家大族的少爷公子倒在他的脚下。
他仰起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高台,看到的却是憎恨和怨毒。
只因为,他出身寒微。
在传功殿之中,他这位武神殿百年以来最杰出的的枪术天才,蜷缩在第一层翻找那些烂大街的功法秘笈。
而那些手下败将,世家大族的少爷公子们却能去二楼,三楼随意挑选高阶功法秘笈。
他们的嘲笑声是那么刺耳,让他觉得世界竟然如此吵闹。
只因为,他出身寒微。
在雒阳的演武场中,他和傻兄弟背靠背,以二人之力,打倒了数百名偏将,参将,当他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看向演武台时,却发现,选官早已离开。
只因为,他出身寒微。
傻兄弟的哭声犹在耳边,绝望的少年天才被迫上山为匪为贼。
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
这就是寒微百姓的宿命吗?人和人的出身差距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世界一片黑暗之时,主公张归元从天而降,带来了振聋发聩一句话。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大苑天马赤龙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不断嘶鸣,试图将赵天祥唤醒。
赵天祥远眺越来越近的屯有县城,千般思绪烟消云散,再次变回那个冷酷无情的军神。
既然这个世界容不下我,我就亲手将这个世界砸得稀巴烂!